“……你就知道挤兑你老娘!”刘氏气呼呼地道。
“怎么是挤兑呢?这明明是向您求助呢!我这不是不敢招惹二嫂和她娘家嘛!又心疼我侄女,正好您问起来了,这不是就要麻烦您老出山了嘛!只有您这五指山,才压得住那一大家子的猴儿呢!”四郎笑嘻嘻地给刘氏戴高帽。
要说宋二嫂小刘氏和她娘家那一家人吧,还真是不好说,人倒都不是那种顶坏的人,但也没有好到哪去。比不得张氏娘家老太太的人见人厌鬼见鬼憎,但也是隔壁刘家村人人说起都要摇摇头的人家。
泼皮、无赖、欺软怕硬,却偏偏不怎么招惹外人,自家窝里斗得欢畅。窝里斗的形式也贼逗,不是什么你争我抢,也不是什么明争暗斗抢好处,而是想尽办法让别人干活,自己躲懒,最后总能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故而,小刘氏心疼娘家人的方式,便是把自个儿的两个闺女送去娘家待着帮忙干活。
刘氏为这事不知道骂过二郎夫妻多少次了,回娘家的时候也明里暗里说过不少次,换个要脸皮的打死也不能再干这事了,可偏偏小刘氏并娘家一家人全是厚脸皮的,只要刘氏不彻底发飙,他们就能做到不动如山任尔东西南北风。
骂儿子吧,儿子耳根子软说不过儿媳;骂儿媳吧,儿媳是个滚刀肉,骂随便你骂,听是不会听的。
最后只能勉强达成默契:刘氏不管他们送闺女回娘家干活,小刘氏也别太过分,待个几天干点家里的活儿便罢了,帮忙归帮忙,别糟践宋家孙女便是。
四郎也对娘和二嫂之间的暗潮涌动心知肚明,但这回还是提出了让娘帮忙说说。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心疼老娘,非要老娘为难,而是小刘氏这回确实有些过线了。
刘氏这段时间忙,没怎么注意到二郎家那头,但四郎闲啊!他发现二嫂家的二妮、三妮自打初二以后就没见过人影,眼下都正月十七了,年都过完了,人还被扣在外家,二哥也没见有去接的意思。
“你是说,我孙女都去干了半个月的活了?你二哥是死人么!”刘氏眼睛一眯,暴跳如雷。
“……二哥估计也是忘了吧,过年家里忙……”四郎想了想,还是开口为二郎描补了几句,虽然他也觉得二哥确实没个当爹的样子,但好歹是他二哥,总不能这个时候还添油加醋吧。
“他忙个屁!我和你爹还在呢,他能忙个啥?!走,叫上你爹和你大哥,我们去刘家要人去!”刘氏气势汹汹,一副恨不得砸了小刘氏娘家的模样。
四郎吓得缩了缩脖子,娘这是真的生气了啊……
“那什么,不叫上二哥么?”他弱弱地道。
“叫他给老娘拖后腿?!”刘氏圆眼一瞪,怒气冲冲地道,“回头再收拾他们俩!先把我孙女带回来再说!”
“……好!”四郎觉得,还是刘氏想得周全,要真按他自己想的叫上二哥,那估计又是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了。
“那我去叫人了,村口见!”四郎摩拳擦掌,蓄势待发。要知道,他瞧二嫂娘家那一群人不顺眼很久了,奈何有刘氏和小刘氏两重亲戚关系在,纵是他宋四郎再混,也不能不顾及亲娘的脸面,只得忍着不发。眼下终于有了能光明正大对付他们的机会,四郎当然要牢牢抓住,不给那一家人再缠上来吸血的机会,救两个侄女于“水火”之中。
四郎一溜烟跑远了,刘氏则到仓房里翻找着家伙儿。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娘俩各干各的,半晌才愣愣地问道:“……娘,你们这是要去干啥呀?”
“去抢人!”刘氏咬牙切齿地道。
“啊?”慧娘一脸茫然,抢人?抢谁?去哪抢?
刘氏简单交待了几句,便拎着柴刀出门了,并叮嘱道:“我带着大郎四郎他们一起,你别担心,小刘氏那一家子怂包不敢真跟我们干,我就是上门去吓吓他们。一会你大嫂应该会过来,你们俩自己在家把午饭做好,我们回来吃饭。”
望着婆婆远去的身影,慧娘可疑地顿在原地:……这么不把二嫂娘家人放在眼里的么……居然还有时间回来吃饭……
罢了,这事没她这个大肚婆插手的余地,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做饭吧!唔,中午把四郎带回来的野鸡给做了吧!
————————————————
“二妮,三妮,出来!跟我回家!”到了小刘氏娘家,刘氏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门,全然不顾这是她亲堂哥家。
“哪个不要脸的跑老娘家里撒野……哟,彩霞妹子怎么来了?来来来,咱们进屋坐,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一个穿着破袄,神情懒散的中年妇人冲出来正准备破口大骂,就瞧见踹门的是自家招惹不起的煞星,连忙觍着脸厚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