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看着奏疏上内阁的票拟,一边斟酌批红。他的楷书秀丽颀长,依旧是曾经温润如玉的样子。
神医百里时皱眉道:“傅掌印,烦请换只手。”
傅元青写完了这本的批红,才伸出另外一只白皙的手腕放在了绣工精美的腕枕上,又用左手翻开一本奏疏,继续看起来。
百里时轻轻搭上他右手腕,眉头不见舒展,反而拧的更紧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敢问掌印,是什么时候觉得不适的?”百里时斟酌了一下问。
傅元青边看奏疏边道:“我没觉得不适。”
百里时怔了怔:“那为何……”找我来啊?
傅元青提笔又批了两本,让身边站立的方泾拿玉玺盖了皇帝之宝,才仰头回忆:“一到冬天,双腿就冰凉麻木,膝盖处僵硬,行路有刺痛,不过这是那会儿在浣衣局里便落下的毛病。”
他又想了想:“还有便是睡得不安稳,总做噩梦。梦浅,风吹草动便能惊醒。”
“以前多爱气虚,近日咳嗽倒是多了,一咳就停不下来,偶尔咳血。”傅元青说,“医书我亦读过几本,都不算大事。”
百里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傅元青看他:“怎么,我这个病倒难倒了百里神医?”
百里时叹了口气:“人若想死,做医生的也爱莫能助。”
他说话之间,傅元青已经站起来,已坐靠在了窗前榻上,回眸看向百里时:“愿闻其详。”
“掌印的病,病在身上,更是病在了心里。”百里时说,“这些年来从未细心呵护过……您这身体犹如大坝,逐年阳气亏空,以至于现在病入膏肓、药石罔救。”
傅元青听百里时的话竟神色如常,沉吟了一会儿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不过一个月。”
傅元青怔了怔:“一个月……是有些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