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时没有说话,用纱布清洗创伤。
“只是朕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叹息一声,“为何朕如此作为,依旧不能博得阿父一丝一毫的爱意?他真的那么爱赵谨吗?亦或者爱陈景?”
“陛下可曾想过其他的可能?”百里时问他。
“其他?”
“傅掌印曾对我说过一段话……”百里时叹了口气。
朝堂风诡云谲、人心变幻,势力即将更迭,我稍不留心就要丢掉性命……我喜爱陈景,就算我们可共享天寿。人寿几何,我算不出来。若我身死,陈景也会死。我不能因为‘喜爱’二字,让他同我一起死。
“陛下就没想过,以傅掌印的坚毅性格,不会连累陈景。更不可能连累您?”百里时问他,“也许您冤枉老祖宗了。”
百里时将他胸口用纱布缠绕覆盖,对他说:“如今盛夏,天气太热,那作假的人皮便不可以再覆盖了。不然伤口捂着好不了。心头血也取到极限了,这等创伤还怎么取血?倘若还不能心心相通,达不到共享天寿,陛下怕是……”
百里时还想再叮嘱什么,就听见德宝在穿堂里面道:“主子爷,老祖宗带着曹秉笔在抱厦求见。宫外出了大事儿,老祖宗想出宫去趟北镇抚司。”
大事……
少帝拿起身侧放着,刚刚由东厂密探呈上来的《忧危辩奸疏》,看了几眼。
已经了然。
德宝等了半天,没听见动静,又试探道:“老祖宗最近身子骨儿是不怎么好,要不奴婢去请老祖宗会永寿宫歇息吧?宫外有方秉笔和赖大人呢。”
“朕同他一起去。”少帝挣扎着坐起来,“你进来替朕更衣。”
德宝应了声是,进来便要为皇帝换上衮龙服,少帝摇头:“去拿陈景的衣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