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使之然也……”
年龄或大或小,高矮胖瘦不一。
有娇生惯养的。
有粗壮务农的。
只是人人认真读书,并无芥蒂。
后山的麦田里,麦穗已经长得饱满,芒尖上开始有了金黄色,再过些日子,风一吹过,麦浪翻滚,便有女子们一起务农打下穗子,磨成面粉,一般存着做口粮,一般换些银钱贴补书院。
顾淑望用襻膊将袖子绑起,露出被太阳晒成麦色的胳膊。若让古板的老先生看到了必定要说她这样不守妇道、不知羞耻。
她把这片田地的杂草都拔了,赤脚上地,又从杂草里细细挑出一小簇尚可下咽的野菜,在水渠旁洗净泥土。
前院有个妇人急促跑过来,是书院的许先生,她急促喘息道:“顾山长,出事了!”
顾淑望站起来,甩干野菜上的水滴:“怎么了?”
“山门外来了一大群人,说咱们书院是妖精洞,读书的女子都是妖精,要一把火烧了书院!”
“这不是第一次了。”顾淑望道,“便让他们胡闹吧,过了再收拾残局。”
“这次不一样,人数好几百,好多京城里书院的学子,我瞧着不少还有功名在身的。来势汹汹,柴火都堆在房子下了,他们吵着要您出面。”
顾淑望听她的话,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前几日衡志业身亡后,这些接纳了众多东乡学子的书院便不安分了。”顾淑望道,“没想到从我们这里下手。”
她穿好布鞋,放下袖子:“你放心,我们得了礼部亲发的牌匾,是正经女学。不怕他们。”
她一边安慰许先生,一边往前院走。然而距离前院还有四五百步,便瞧见榕树后的书院升起了烟雾。
顾淑望心底一急,加紧几步进了书院。
刚才还一片宁静祥和的书院,如今已面目全非。
那些曾经看似知书达理的士林学子们,这会儿都红了眼。等不及她的人们冲入教室里,拽着女学生们拖出来,把课室的教具、板凳、书籍、文房四宝都扔在了院子里,扔进那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中。
女学生们有些瑟瑟发抖,有些哭着去救就被更多的人拽出来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