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姑姑,是宫里的荣妃娘娘,七皇子生母。
“闭嘴!”充裕侯将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还嫌自伤势不够重不成?”
顿了顿,又怒道,“你倒是胆大包天,好好的去招惹楚无做什么?”
“我不管。”李俊才又痛又怕,几乎是胡言乱语,“爹你是知道的,你都赞同我对付将军府的,你不能不替我报仇……爹,好痛啊,救我!爹!”
充裕侯又心疼又怒,忙让御医尽全力诊治。御医是荣妃派来的,是自己人,他说话也没顾忌,“我是没管你怎么对付将军府,但没让你凑到恪王面前直接口出狂言。”
不过话虽如此,充裕侯看着桌上那个木箱子,脸色也是越加的阴沉。楚无的强硬手段,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听着李俊才一声接一声断断续续的喊叫,充裕侯阴狠的道:“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报仇。”
楚无的态度,不仅充裕侯没想到,京城中很多人都没想到。
且不管充裕侯府是如何反应,其他人似乎被楚无突然爆发出来的强硬态度怔住,那天之后,将军府果然清静了。
也有等着观望的,想等着看充裕侯府如何报复回来。
然而才刚第二日,充裕侯府就出事了。
在昭朝,所有矿产都是不能为私人所有的,谁知道一桩陈年旧案,就扯出充裕侯竟然胆大包天,私藏一座铁矿。
皇帝在朝堂上大怒,当即就让人将充裕侯下狱,荣妃求情不得,顾及着刚去了封地的七皇子,干脆一狠心哭到皇帝跟前,又是闹自杀又是叩头的明志,将自己和七皇子彻底从充裕侯府择离出来。
明眼人都知道,充裕侯府完了!而那些所谓的对恪王的报复,彻底不了了之。
那之后,所有对于将军府的觊觎,也全都销声匿迹。
不知道的人只会感叹充裕侯府胆大包天,气数已尽,但是更多的人,却不得不将这过于巧合的视线放在了恪王楚无身上。
太子楚钧连夜召集幕僚,谈论对于此事的看法。
经过一夜的讨论,并没有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唯一确认的一点是,这么雷厉风行且手段干脆利落的恪王,不可能真的屈居人下。
他嫁给顾白极,定然是有其他目的的。
不过对于楚钧想要立即将这个想法透露给皇帝的打算,几人却有不同的想法——现在皇帝正因为李家的事情大怒,这个时候再将兄弟阋墙那一出舞到皇帝面前,显然是触犯他的大忌。更何况,之前因为三皇子的事皇帝对太子已有不满,此时开口无论如何也不是时机。
所以唯一的办法,还是从长计议。之后对楚无的防备,也要加强才是。
对于这些想法楚无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就算知道他也没那个时间去在意。除掉充裕侯府,之后就算他不在,短时间之内将军府也算安全了。
楚无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在忙的,除了研究南疆,其余时间几乎都耗在此事上。现在杀鸡儆猴有了效果,他自然也要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从听见顾白极失踪之后就已经决定了的,去南疆找人。
然而这个计划在一开始就受到了阻碍。
现在作为将军府的内眷,在顾白极出征期间,楚无是不能私自离京的。
楚无进宫去求见皇帝,皇帝知道他的来意,直接就拒绝接见。
就算一开始便知道皇帝的态度,楚无心底还是一片冰凉。此次去南疆平乱,在顾白极失踪之前,是有过几次捷报传回来的,因此到顾白极失踪之前,乱匪便已经除了大半。
皇帝很快又忘记了听说bào • luàn时的心悸,此时心头一松,听见朝堂上下都在夸顾将军英勇的话,那些猜忌又渐渐的冒了出来,此时楚无去请旨找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顾白极依旧半点音讯也无,楚无急的唇上都起了泡,再次进宫请旨被拒之后,双膝一弯,只接跪在了宫门前。
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
第二日一早林桓进宫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跪在台阶上的楚无,穿一身月白的衣衫,直挺挺的宛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夜里刚下过一场大雨,他的衣服尚且还在滴着水,湿润的长发浓墨般泼在背上。
林桓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酸,只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人看出一些绝望的悲壮来。
林桓以前和楚无算不得熟悉,两人虽然是表兄弟,但是楚无一直以来实在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林桓也有意离这道宫门远些,所以除非刻意,否则两人别说相熟,连面都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