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喻舟头脑混沌,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演,他弯腰按揉侧额,生平第一次不知所措。
大船即将起航,不明情况的禁军副统领过来催了几次,见陆喻舟没有要走的意思,大声道:“相爷,该上船了,将士们等着呢。”
陆喻舟捏下眉骨,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差点被风吹倒,幸得暗卫扶住。
“你们先行,抵达辰王府所在的城池后,先熟悉几天地形,等我与你们汇合后,再一同前往。”
“这,”突发的状况让副统领摸不着头脑,“相爷遇见了何事,不妨说予我听,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私事。”陆喻舟指了指他们的马匹,示意暗卫牵过来一匹。
既是私事,副统领劝道:“相爷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
陆喻舟的脸色已失了血色,“我不会耽搁太久,路上不休息的话......”
“世子!”暗卫忽然打断他,躬身道,“请世子以大局为重,随将士们登船,其余事宜交由卑职去办。”
天色渐沉,将士们全都挤在岸边等待着,对他们来说,哪怕陆喻舟耽搁几日,也是一场没有携手的辜负。
可陆喻舟管不了这么多,一想到阿笙被火海吞噬就心如刀割,一想到宝珊...他根本不能去想宝珊当时面临的情形。
一个刚刚寻到家人的孤女,才得到幸福,就与幸福擦肩而过,会有多绝望。
陆喻舟执意走向马匹,翻身上马,“我尽量快些。”
这一场景与不久前,众人齐力拦截官家的车队有何区别?
副统领拦在马匹前,抱拳道:“辰王一事耽误不得,请相爷三思!”
陆喻舟当然知道耽误不得,可他欠了宝珊一家四条命,他如何能放下那边的事,心无旁骛地登船前行。
高大的身躯微微发抖,陆喻舟显然是在强撑,那股从心底迸溅的悲痛一刀刀割破他的心房,提醒他,是他让宝珊一家人失去了身家性命。
他要替他们找到凶手的罪证,可他自己就是凶手之一啊。
若不是他的私欲,宝珊一家人很可能已经离开小宅,归隐田园了。
暗卫支开副统领,拉住缰绳,不让陆喻舟离开,“当地府衙派仵作检查完夫人一家的尸体,确认没有内伤,已经...下葬了,也已经将现场取证,世子此时过去无济于事。”
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