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挤兑的多了,林国雄索性直接就让林天元卖了。
挂断电话,林国雄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看下次老三还怎么挤兑他。
果然,等晚上林国宏再次提起这件事,提醒林国雄时间渐近的时候,林国雄直接一句:“卖了。”罕见的把林国宏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
趁林国雄自己亲自端着碗去盛饭的间隙,林国宏笑着摇摇头,“卖了啊,卖了挺好。”
林国盛把这两个老头子别扭的一幕尽收眼底,嘴角也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老三这天天拿那块地挤兑老大,今天总算是如了他的愿,把老大挤兑的卖地了。
只是地卖完了,接下来就有一件事不得不考虑:林国雄和林国宏是有自己的住处的,但是现在看两个老头子的意思,好像有在老宅常住的架势。
这个时候林国雄和林国宏罕见的统一阵线,决口不提要走的事。甚至还在饭桌上一起和林国盛东拉西扯聊起了三人少年时的事。
老大说门口的那颗树还是他帮忙一起种的,没想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他们都老了,那棵树却是越长越健壮了。
老三接着接话说,主楼后面围着栏杆的那处小鱼塘,当年还是因为他想要捉鱼才闹着已经去世的林老爷子建造的,为了这个小鱼塘,他最少挨了林老爷子三顿打。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开始合起来夸林国盛有心,把两人的房间都原封不动维持着,他们回来的第一晚就在房间里睡得特别好,几乎是一夜睡到天明。
林国雄喝了一口酒,摆出要和林国盛掏心掏肺拉家常的意思,宽厚的大掌往林国盛左肩头一拍:“国盛啊,有时候我是真羡慕你。小时候爹最疼你就不说了,现在老了老了,玉英还好好的陪着你。眼看着你有妻有子,儿孙满堂,大哥我是真的替你高兴。”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林国盛知道,林国雄这话得反着听。什么有妻有子,儿孙满堂,你难道没有吗?你不稀罕自家的,非要来稀罕我家的怪谁?还有多少年了,就为了这一点小事你还把以前林老爷子的事拿出来说。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就要开始说爹当年把家产一分,你俩身无分文出去闯荡,吃了多少多少苦,受了多少多少罪?
林国盛刚在心里这样想,果然,那边林国宏开口了。
一只手就搭在了林国盛的右肩膀,只听林国宏说道:“唉,二哥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是个胆小的。那年我和你们分开后,自己坐了船下南洋,除了一张船票钱,身上就剩下了五十块钱,还是走之前从你兜里拿的。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南洋那里乱的啊,到处都是枪响声,我又不是老大,什么都没有就剩胆子大了。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每晚都是竖着耳朵睡的,生怕有一天晚上我睡得熟了,第二天就再也醒不过来。
后来的好多年,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后遗症,我几乎没怎么安安稳稳的一夜睡到天亮过。
二哥你说我往那种地方钻我图什么?大哥一分钱不带去了m国,他连人家m国的话都不会说,就是个睁眼瞎。你说我们图什么?!”
林国宏闷了一口酒下去,开始借酒装疯,说到激动处眼圈都红了,“我,我们还不就是图老爷子死前的那句话。他说老大过刚易折,一辈子弯不下腰,迟早出事。
后来老大自己在m国,去掉路费一分钱没剩,他就带着自己那笔直的脊梁骨。m国那些人把他的脊梁骨砸断了吗?没有。如果有的话他就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我呢?他说老大骨头硬,结果到我这里又变成软骨头了。咱们兄弟一起渡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说让我留下来帮你,我没答应,一脑袋扎进了南洋的遍地黑帮里捞金。多少次,我被人拿枪指着脑袋说要活剐了我,我这条腿被人活生生打断过!
我和老大前二十年,什么都没剩下,就靠一口心气儿撑着了。
后二十年,他老婆癌症先去了。我一辈子没正儿八经娶老婆。
二哥,我和大哥这辈子,我们两个过的苦啊……”
林国盛手上微微用力,一把扶住林国宏,“老三,你喝的有点多了,你先缓缓。”
这个不是老阴阳人,但是段位还要更高点。先借着酒意诉苦,把苦都诉完了再提要求,只要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是兄弟都不好拒绝。
“三爷爷…”腓腓看着眼圈有些红,浑身散发着悲伤抑郁情绪的林国宏,小家伙罕见的有些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