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位主厨正在第三区的小厨房中。
他将自己的惯用刀一把把擦干,塞进收纳柜,动作慢条斯理……前方忽然起了阵风,蒋利闯进来。
“陶昌荣!”蒋利压着声音怒道:“怎么不看消息!”
小厨房内唯一剩下的小徒弟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放下洁具溜了出去。
至此,空间中只余两人。
“什么消息?”主厨抬了抬眼皮。
蒋利一个深呼吸,脸上黑云压城:“今天搞砸了你知道吗!?你们走了以后,有个小姑娘,跑到我们门外哭!说今天店里饭菜难吃,还有照片为证,大师都要气疯了!”
蒋利说着,原地转了一圈,焦躁道:“太巧了,太巧了。”
主厨有些意外,皱了皱眉:“然后呢。”
“然后,呵,然后……大师说我们不顾普通食客感受,还要给那姑娘出气。他让那姑娘给他写差评,他来发。这不完蛋了吗!”蒋利怒道:“你们怎么做事的!”
“有什么完蛋的。”
主厨说罢,又拿起一把刀,将干燥的吸水纸覆上去。
他声音冷淡:“道个歉,赔个款,解释员工失误,开除,承诺以后加强管理……这些都是做惯了的事,自有专人来操心,你急什么。”
“……”
蒋利感到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身上阵阵发寒。
他看着陶昌荣。
这位风评极佳的主厨眉目舒展,体态放松,正慢慢擦着他的刀。
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既从容,又儒雅。
这样大的事,在他眼里,似乎连一秒的慌神都不值得。
作为食评社方面的联络人,蒋利来到危燕区,与陶昌荣结识,也不过短短月余。
每次与这人打交道,都会生出些难以置信的感想。
他胸口闷得厉害,心在渐渐下沉。
有些念头在脑海里激烈地翻滚,折腾,最终将理智撕开了一条破口
“新闻社那个小助理,”蒋利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是你向上面报告的吗?”
这话,蒋利已经想问很久了。
数日前,每日危燕新闻社来梦鲤乡做节目,女主持的小助理误入后厨。
这位运气不好的助理不小心撞见了蒋利与陶昌荣说话的场面,想走时,却慌慌张张打碎一只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