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昭蹙眉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我未听清,那日出出宫时,我偷偷去寻樊阿兄,在他那里听见了些只言片语罢了,我只知那女子似乎品貌俱佳,出身更比赵姬好些。”
樊夫人见再问不出什么,遂只好作罢。
待刘昭离去,郭媪连忙扶樊夫人小心躺下,轻声道:“夫人这是何必?即便没了赵姬又如何?横竖小公子的前程,都在大王一念间。”
樊夫人仿佛一下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颓然躺倒,面色憔悴,双目微闭,闻言摇头道:“你不懂的,旁人都可以,唯独赵姬不可。她与我之间,有天大的杀夫之仇,我绝不能让破奴与阿黛在我身故后,由她抚养!”
……
却说因刘昭受了桎梏,一时无法胡闹,阿姝这两日难得的舒心,就连苦恼了许久的香囊,这日也终于绣完了。
她未再纠结到底绣何纹样才能稍入人眼,只取了丝绸缝出香囊的模样,便取了笔墨,直接在丝面上绘了个兰草流云的纹饰,再配上个红缨络子,塞入几块香片,便算是做好了。
她正将香囊搁在掌心细细看着,便忽然见雀儿捧着个竹筒小跑入内,凑近道:“阿姝,这是前两日派出的人送来的消息。”
阿姝放下香囊,接过竹筒入内室后,方打开以漆封好的竹筒,取出其中竹简。
竹简只短短一片,上书寥寥数字:
真定王携翁主之女往信都。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辞职了,虽然被领导气到吐血,但还是很开心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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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10瓶却说这位真定王刘延寿乃文帝十世孙,论起宗室辈份,当与刘徇同。
真定一国,经推恩令后,国土渐狭,于如今的冀州,为各郡环绕,仿如弹丸孤地,幸刘延寿自为真定王后,从不轻易与人结怨,又兼国中拥兵十万,才得安身至今。
而所谓翁主,乃刘延寿亲妹,先真定王女刘素君。刘素君与真定国相郑胥育一女,如今正值十七,尚未婚配,刘延寿此行携刘素君之女前来,其意味不言而明。
刘徇若要借真定之兵,只怕得与之联姻。
阿姝握着竹简的手稍紧了紧,翁主之女郑冬兰,前世仿佛曾听说过,的确嫁给刘徇,却并不得其喜爱,自成婚后便长居娘家。这中间应当曾出过什么事,否则以刘徇为人,既愿娶,便绝不会如此不给真定王面子,将新妇冷落至此。
天色渐晚,雀儿在门边冲她悄悄打个眼色,她无暇深思,赶紧取出刻刀,将竹简上的墨迹刮去,不留一丝痕迹,再收入箱笥中。
才作罢,那边刘徇便已踏着暮色归来,面容是一贯的温和而疲惫,只是今日的微笑模样多了几分蓄势待发的兴奋。
阿姝才上前去替他宽衣,便听他道:“赵姬,后日真定王应当到了,宫中需设宴。”
阿姝搁在他腰带上的手稍顿了顿,随即便将其取下,柔顺道:“妾定好生预备。”她眼里闪过一瞬恍惚,大约再有数日,他便该祝嘱咐她,替他与郑冬兰操办婚仪了吧。
她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既非惆怅酸涩,亦非欣喜愉悦,只是空空如也。
若到时刘徇将郑冬兰遣回真定,她是否也能请辞回邯郸呢?
刘徇并无察觉她的心思,只忽然问:“我要的香囊呢?可有做好?”
阿姝一愣,不想他才说完真定一事,便会想起香囊。她下意识抬眸瞥一眼搁在妆奁边的小漆盒,忽然有些羞涩。虽不知他到底何意,可这却是她头一遭替男子做针线女工,便是兄长赵祐,也未曾有过。
刘徇也不待她回答,顺着她视线瞧见那片自漆盒边露出的半片丝绸,便二话不说,径直过去将香囊取出,搁在手中细看。
单瞧这月白丝绸,兰草流云纹,佩红缨络子,简朴雅致,与时下盛行绣品截然不同。他不由挑眉,唇角勾起个细小的弧度。若不是一眼便能瞧出缝合处的凌乱针脚,他几乎要以为这香囊的针线出自旁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