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闻言,膝行数步,低声道:“若无赵氏,姬本该为王后,众人皆知。况大王娶赵姬,原也非自愿。姬若不甘,何不自寻前路?”
郑冬兰大惊,谨慎道:“阿昭——她到底合意?”
那婢遂凑近与她耳语数句后,说:“真定一国与萧王之盟,全在于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09265541个近来数日,真定国数人仍居留信都,刘徇日日以礼相待,钟鸣鼎食,一样不少的好生伺候着,却绝口不提联姻一事。
刘延寿又是着急,又是恼火,可刘徇滴水不漏,从未令他寻到见缝插针,直入主题的机会,只得憋着满心不耐,与郑胥商议再三。
“你我二人亲自前来,已是放下面子,主动示好,联姻一事,于刘徇无半点不利,可他竟敢这般无视于我!这要我真定的面子往哪里搁?”到底为一国之王,刘延寿素来立于人上,眼下在信都,自觉受辱。
郑胥亦是疑虑重重。初时,他们因慕刘徇与刘徜之名而有结盟之意,可眼下世道纷争不断,寻常结盟,随时可破,若以联姻为策,方觉牢靠。
他本看重刘徇为人,以为值得托付,才要将女儿许之。可如今女儿不明不白的留在信宫,对方却没一点接纳之意,实在不像话。
“大王,横竖眼下萧王兵力尚薄,咱们手上亦有筹码,不必太过低顺。兴许他只是因大王主动示好,才这般不识抬举。不如明日,咱们便提归国,勿言结盟,激他一激,若仍是油盐不进,依臣看,不如就此作罢。”
郑胥思虑再三,方提议。
刘延寿自来十分信赖郑胥,亦对外甥女存着怜惜维护之意,捋着胡须思忖片刻,便点头应了,当日便命人向刘徇递信,言明回国之意。
二人原以为刘徇闻此话当大急,一改先前气定神闲,主动与之商讨结盟联姻一事,却不料此人油盐不进,虽亲自前来会面,却只询问二人在信都这些时日,仆从供给等是否慢待,紧接着,竟十分配合的请二人赴明日饯别之宴,再无他话!
刘延寿与郑胥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话已出口,反悔不得,只得命人告知仍居信宫的郑冬兰,令其收拾行装,待明日便回真定。
而信宫中,郑冬兰收到父亲亲书的竹简后,便迟迟不肯动。
此行信都,真定国人,十之bā • jiǔ皆知大王欲将她许嫁萧王。大王无女,她身为翁主女,原与王女无异,是以素来瞧不上寻常凡俗丈夫,此番好容易中意萧王,若就这般归去,岂非成了众人的笑话?
复杂难堪再度涌上心头,她阖上屋门,自床边存放贴身衣物的箱笥底下,翻出个小小陶瓶。
那日,那婢子悄悄告知她,城外巫祝庙,或有她所求之物。她托人辗转打听,方知那庙巫手中,竟有一种能令女子迷失心智,端庄全无的腌臢之药,听闻药性极猛,不论如何烈性的女子,只消三两滴,便会廉耻全无。
她起初又惊又怕,虽将药悄悄买了来,却始终藏于箱中不敢碰。她实在想不通,如刘昭这般不过十三四岁的闺阁姑娘,怎会想出这样的下作手段?
好几日遇到刘昭,她皆欲言开口询问,可到底羞涩难当,再瞧刘昭,仿佛也并不欲提此事,便都忍下了。
倒是那日的婢子,前日又来寻她,她方问出满腹疑惑。
原来也并非全是刘昭主意。刘昭年幼无知,虽不喜赵姬,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实则这偌大的信宫中,莫说刘昭,便是刘徇,也不见得多喜爱赵姬,不过是碍于太后的面子,又有谢进时时盯着,只得处处让着,于众人面前装出爱重非常的模样……
郑冬兰握着那陶瓶,端详半晌,挣扎许久,终是下定决心般,小心收入袖中。
……
阿姝这几日,因葵水而精神不济,好容易今日已大好,全然恢复,又闻刘徇要设宴替真定王一行践行,便不得不又忙碌起来。
幸而有了前次的经验,方不至忙乱。
是夜,众人更衣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