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时,他身为阿黛长辈,虽恨姜成君行事歹毒,可好歹孩子无碍。如今想得更多的,却是替挚友担忧。
姜瑜今日之处境,实与当日他得知樊夫人所行之事时,太过相似。
刘徇道:“他并未参与。”
樊霄才觉稍有慰藉,要松一口气,却又听他道:“不过,我猜他应当也不愿再留我麾下了。”
“怎会?”樊霄一惊,“大王所治处,政清人和,军中亦是纪律严明,赏罚分明,以才勇论英雄,他再去别处,又哪里还能比在此处好?”
他转而猜测:“难道,他是怕因他长姊之事,为大王迁怒?可大王并非这样的人,可否容我去劝解一二?”
刘徇望着他一片坦然,毫无杂念的清澈面目,心中一叹,道:“我叫你来,便是有此意。他阿姊行的龌龊事,我尚未外宣,这算是给他最后的机会了。他若愿留下,我必不会因此事牵连他,仍如先前安排的,将他调去稍远的并州任职。若去意已定,我也不勉强,直等他先离去,再将此事外宣,也不教他再面对诸多流言蜚语,如此也当是仁至义尽了吧。”
樊霄双眉深锁,眼里满是复杂情绪,闻言起身,冲刘徇拜道:“多谢大王宽宏。我相信子沛,他定会慎重抉择,不教大王失望。”
刘徇眼光波动,望着底下一片赤诚模样,终是没忍心再多言。
待樊霄去后,他又将刘季唤来:“布置下人,监视姜瑜动向,尤其看他到时离了信都,往哪里去。”
刘季才无声退下,外头又有人报:“郭军师至。”
郭瞿甫入内,便直截了当的肃然拜道:“臣有一事。大王离长安已逾二载,明年便是第三载,如今二州初平,只怕不久,天子便要命诸王入朝长安,请大王早做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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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刘汉立国之初,循周制,诸侯岁入长安面见天子,春曰朝,秋曰请。
其后数度变更,朝请之制由每岁必行,渐变作隔两岁,间或有不定期朝请.至成帝时,日益荒废,后逢外戚乱政,刘姓诸侯更不愿入长安朝请。直至先帝刘宽时,有心复制,却无力施行。
如今皇位传至少帝,天下稍定,正该是复朝请的好时机。况且借着朝请,还可辨出诸侯是否着意归顺。
郭瞿话毕,刘徇也不急着回答,只屈指轻叩两下桌案,笑着请郭瞿入座,方作洗耳恭听状,示意他继续说。
郭瞿施施然入座,再拱手道:“瞿直言,请大王莫怪。当日大司徒便是在诸将聚集之际,为太后所害。此番若要入长安,盼大王定慎而又慎,莫重蹈覆辙,令辛苦建立之功业毁于一旦。”
提及兄长之死,刘徇和煦面容下一片阴霾。然不过再饮一口茶,又恢复如初。
他冲郭瞿虚虚一揖,先谢道:“君卿肺腑之言,我定谨记于心。此事我心中有数,只是目下还需先沉住气。”
郭瞿见他如此,便知他定已有计,遂点头不语。
刘徇沉吟片刻,道:“目下,有两件事需君卿着手。一来,北面幽州地界,尤其与乌桓交界之上谷、渔阳、右北平等诸郡情形,需好好打探,来年乌桓与匈奴,必有一战,我等可徐图之。”
郭瞿闻言,微怔一瞬,便立刻明白他打的什么主意。
乌桓源出东胡。东胡为匈奴击溃后,分作几支,其中有退至乌桓山者,称乌桓。
武帝时,卫霍打破匈奴,乌桓遂臣服刘汉,迁至幽州五郡塞外驻牧,受护乌桓校尉管制,代汉抵御匈奴。然成帝时,外戚掌权,待乌桓颇多不屑,威逼利诱,轻之鄙之,遂致乌桓又降匈奴。
近两年来,幽州边境骚乱不断,乌桓又难受匈奴欺压,二族必有一战,届时若看准机会,可得渔翁之利。
郭瞿登时点头大赞:“大王之思虑,果然事事先瞿一步,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