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又将这母子二人深深望一眼,方转身离去。
行到殿外,更嘱咐婢子:“青雀已醒来,你们入内将他抱出,别吵醒皇后。”
洛阳城外,旌旗飞扬,鼓声擂动,十五万大军已然集结,各个披坚执锐,挺身而立,一眼望去,整齐坚毅,气势磅礴。
刘徇驾马而出,行至高台之上,冲众人扬声高呼:“将士们,我大汉历经二百余年,屡经灾祸,仍绵延不息。如今,历十余年战乱,蒙天降大任,更幸有众人不懈追随,抛洒热血,方令朕得继先人大业,将我海内疆域重归统一。如今,北方匈奴虎视眈眈,趁我大汉危难之际,欲扰我疆土,掠我臣民。值此之际,朕愿亲率众位将士,开赴北方边疆,与匈奴竖子一战。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诸位,且随朕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他一扫往日的温和儒雅,长身而立,睥睨众人,气吞山河,话语间俱是飞扬傲人的自信,听得众人皆热血沸腾。
众将士间,忽有人随之振臂高呼:“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一时人人皆受感染,纷纷随之齐呼:“北击匈奴,扬我国威!北击匈奴,扬我国威!”
顿时,势如山海的高呼声响彻浩浩长空,震撼人心,教城内外围观的百姓都忍不住抚掌附和。
……
长秋宫中,阿姝直睡到食时将过,方悠悠转醒。
室内仍是静悄悄一片,她撑起上身,下意识便往一旁小床上看去,却已不见青雀的身影,忙趿履出去。
雀儿正守在外,见她出来,方道:“阿姝醒了,青雀已由ru母抱去哄着了。”
阿姝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望一眼天色,蹙眉道:“怎这样晚也不来唤我?”
雀儿将门窗一一打开,令婢子们入内服侍阿姝盥洗,道:“天才亮时,陛下来了一趟,见阿姝睡得正沉,便吩咐令ru母去将小青雀抱给ru母,莫扰阿姝。”
阿姝“唔”了声,渐渐想起昨夜之事,又问了句:“陛下呢?可是已走了?”
雀儿小心觑她一眼,点头道:“陛下行得早,到长秋宫看完阿姝,便出城去了。”
竟也未同她告别,这与往日十分不同。
阿姝心底涌起难掩的失落,没再说话,只往侧殿去寻青雀,又去看了破奴的功课,教教阿黛丹青。
一切仿佛如常,只她自己明白,日日独眠,总觉心底缺了一块,白日更是时常出神,得旁人来唤,方能回神。
就连刘昭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三月至,刘昭已然满了十六,先前已与刘徇商议过,便趁上巳节后行笄礼。
礼服与发簪阿姝早已替她备好,到这日,遍邀洛阳城中官宦与豪强之家的妇人一同观礼。
阿姝身为皇后,又是刘昭二嫂,便作笄礼主人,再请城中有名望的刘姓宗亲妇人作赞礼,最后,由冯媪为正宾,替刘昭以纚裹发,插笄定髻,方算礼成。
刘昭身为皇帝亲妹,已然被封平宁长公主,如今越发明白女子行止得宜的道理,在笄礼上果然力求端庄,得众观礼者的交口称赞。
待一应礼仪后,将众人皆送出,她方欣喜地坐到阿姝身边,道:“二嫂,今日我已算成年了,以后阿兄再不能将我看作小孩子了。”
阿姝亦是替她高兴,将她稍歪了的发髻再固定好,笑道:“你的确大了,可在你阿兄眼里,只怕永远都像个孩子似的,即便以后嫁了人,也是一样的。”
刘昭一听要嫁人,面颊又是一热,想起先前隐隐已听说,兄嫂正替她物色适婚男子,便红着脸道:“我以后定要自己选个合意的男子。”
阿姝促狭道:“你阿兄替你选的,也必是要经你首肯的。”
刘昭凑近些,抱着她的胳膊坐了一会儿,忽然小心翼翼问:“阿嫂,你是否同阿兄有争执,尚未和好?”
阿姝因抹了胭脂而更显娇艳的面容稍稍一愣,露出几分羞赧,道:“不错,你怎知晓?”
刘昭摇头道:“以阿兄先前的性子,出征前那样多日,竟都宿在宣德殿,实在不对劲。况如今走了那样久,虽时常送信,却不曾单独写信给阿嫂,岂非就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