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尔征笑意温和:“公子过得很好,他的阿姐很照顾他,公子也找到生父了。”
临州远,阿翠听不到太多隐秘的国都风暴,听此激动地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郡主不会亏待他的……唉,前几年还有说书先生开茶堂会讲郡主的,小鱼一走,这说书先生也减半了,想听都没人说,可愁死我了!”
于尔征思及往事旧人,笑叹:“说书先生去了国都,科举考中了,便没有回来编排了。”
刘采仲在一边云里雾里,不知他话里的种种话外。
叙过几番旧,于尔征将来时目的挑拣说了,只道查当年旧事。阿翠一听要找当年的县令师爷,二话不说便直喝相助。夫妻俩请他们安顿下,明里暗里便开始帮他们打听。
刘采仲前去追查十年前的大疫,此案不过源于公主一个大胆且阴鸷的猜想,追查起来更为复杂诡谲。刘采仲四处寻证,身上带的炭笔时常不够记录。
于尔征专注搜查冯家官道之外,有意不过多掺和。
昔年纵笔赴考场时,宰相之子已折于家中纠葛,未能榜上三甲加冠,惊才绝艳之名才落到了他一寒士身上。
而今天命逆转,诸君殊途却大道同光,连诸位困顿八苦的公子佳人都轻换了命格。他在一旁默默观闻,亦有无声宽慰。
他原本想作为个不起眼的灰尘守在殿下的阴影处,避免再有荣光与功德,看她此世安泰即好。
却未曾想,她还是看破了他。
“临州往事纷杂,事干重大,孤身边有能者不如于卿,此事便委任于你了。”
“卑职明白。”
她列举了诸多事项予他,庞杂琐碎皆有,几乎是她有史以来和他单独说过最多话语的时刻。
他一心惶恐却又悄悄欢喜,听着她与前不同的飞扬清灵声线,恍惚之间酸软了思绪。临别之际,时刻紧绷的丝弦在她的切切叮嘱中缓缓松了下来。
她细细嘱咐了许多,没有任何铺垫、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再自然不过地说了这一句:
“此去孤远,于相务必保全顾念己身。待归来时,朕与你再温太平山川。”
几乎是本能的,他行礼恭身:“臣自不负,陛下心安。”
随之起身而转,脚还未迈出去,便僵在了此地。
此地,非养正,而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