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远跪下,听着圣旨上的加封和褒奖,茫然不知所措。
功勋暂且放到一旁,他……要回长丹了?
陈固宣完旨意,唏嘘不已地将他扶起来,笑道:“四公子,你做到了。”
周遭兵士朝他呐喊震威,楚思远回神,环顾了一圈还未妥当安置好的燕背坡,心潮澎湃。
他接过圣旨叹道:“这块堡垒是举国之力打下的,不单竖子。”
陈固拍他肩膀:“不错,但托了公子的福才集合了上下齐力,也让兄弟们有脸能光耀归故里!从今以后,除非君上卖国送境,这块燕背坡插的军旗,就永远是我们的楚字大旗!”
战鼓擂起,楚军呐喊喝彩,豪气冲天。
隔天,楚思远拒绝了军医的好意提醒,负伤上马归国都。
在他身后,是众多畅想荣耀加身的士兵。
为振热血,为其所爱,所行之风霜、所负之累伤,尽数值当。
但他不知道此回,会在距国都百里外,眼睁睁看着那些同样思乡日切的年轻人,一个个被悍匪斩去头颅。
他握着卷刃的刀和一手的血,血腥地看着那些悍匪肩上,一个个鱼头的军徽。“启禀殿下,临州瘟疫大有蹊跷。我等所寻的知情人多年前早已被灭口,只有其后辈留下了蛛丝马迹,正是殿下手中残方。”
刘采仲恭敬垂立,一桩一件告知她。
不归轻揩着残破药方的边缘,听了许久,问他:“毒的来源找到了么?谁人所制,何地开始蔓延?”
刘采仲低声:“我等查到些许片段,但没有实质物证,只有一些退伍老兵的主观判断。按理来说没有实证不敢上报殿下,但此事着实过于重大,不得不与殿下说起其猜想。”
不归不自觉地敲着桌案:“何处退伍的兵?说。”
“将近十八年前,参与了讨伐南境叛乱巫、夷两族的振武退伍之兵。”
不归瞬间抬眼:“你说的是……”
“正是将军于霆、佐帅言椿大人带领的振武军。”刘采仲弯腰,“也是殿下母亲易月长公主的殒命之战。”
不归思绪乱了片刻,又强行冷静了下来:“猜想也没关系,说。”
“是。据其老兵所说,临州十年前的瘟疫,与他们十八年前在振武军中与两族交战所遭受过的异族毒箭的症状有些相像。但临州瘟疫症状较弱,且有传染性,与南境之毒有不同,所以他们只惑,但不曾告知世人。”
“南境一战,振武因异毒丧命有八千之众。言椿大人是,于霆将军返回途中亦是毒发,那些老兵大部分也是因中毒损了根本而不得已卸甲。南境异族之毒难解,当时之军中没有解药,是后来异族俘虏献方。倘若能找到这张解方,与临州瘟疫药方对照,此案即破。”刘采仲沉声,“但卑职无能,未能找到其方。故此临州瘟疫与南境异毒相关只能是一个猜想,请殿下恕罪。”
不归按着额角紧闭双眼沉思了许久,冷汗沿着鬓角滑落一滴,再睁开眼时异瞳冷得瘆人。
“尔等有大功。就照着这个猜想继续查,需要什么尽管提出,孤分派给你。”
刘采仲唯诺,随后撩衣下跪:“还有于兄之事,卑职……难逃其责。”
不归回神:“刘卿起来,慢慢说。”
“当日水上大雾,那和尚来得古怪,他同于兄说了些古怪话语。于兄脸色大变,竟然匆忙而去,不管卑职怎么劝说都义无反顾。”刘采仲茫然,“卑职也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离开。于兄乃殿下股肱,此去大案也多赖他查验。他骤然离去,于殿下损失更重,卑职有责。”
不归疲惫地叹了长气:“孤都知道了。脚长在他身上,他想走,孤也拦不住。刘卿下去好好歇息,这一番临州之行劳身劳心,你们都受累了。”
“卑职不敢。”他行礼起身,却还踟蹰着不挪动脚。
“刘卿还有何事?”不归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怎么,是担心倾鸾宫?”
刘采仲低头:“卑职不敢占用殿下太多时间,只想问一句,丽妃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