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姨他们妥当么?”
“淑妃一心在灵堂上,空子太多了,茹姨又是那样人物,你放心吧。棘手的是这御林军,原本以为郭鹤仁是扶持你们的,谁知道——”
“故意的。”不归漠然,“陛下故意放着郭大学士,让太师去咬这个钩。”
罗沁楞了会,又听她说:“冯太师起于翰林,翰林学子多的是他的门生,多年来在天下士人中一直德高望重。如今呢?他自毁根基,绑大学士威胁宫中皇军帮助外孙夺位,犯逆罪在其次,要的是挖掉这么多年的人心。”
不归补充:“再以康王名义营救大学士,翰林今后的风向便会朝他倒过来。”
罗沁听到这着急了:“您怎么要让康王登基?”
不归认真地看她:“你不敢登临中宫?多少年料理那三亩地了,还怕这个。”
罗沁急得脸红脖子粗:“谁提这个!我、我是说,你和郁王呢?!”
“自然双宿双飞去,还劳得你操心这媒。你趁着有空,和夫子算算万隆的账吧。”不归一本正经,“你是我半个妹妹,不比什么公主郡主低。万隆那座城都是你的嫁妆,带进楚家去不比宗室没体面。退一万步,万一今后思鸿犯了什么蠢行,你不高兴就收拾出来到万隆做城主去。你血缘上的亲人虽不在,该有的娘家人还多的是,茹姨夫子他们都会给你撑腰。”
不归顿了会:“只是还有守孝,你们还需等个三年。”
罗沁都听傻了,木愣愣地追问:“你呢?连万隆都给我,小姐你去哪呢?”
不归起身:“自然去鱼儿那里。”说着她就要往外走,那冤家要是醒了没看见人说不过去。
罗沁慌忙下地拉住她:“小姐!我、我……”
她又慌又难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是不在,我失了主心骨,我、我撑不住的。”
“你撑得了。不然当年叔公怎么选了你来?不是质佳,我也不会相中你来身边。”不归斩钉截铁,又放缓了语气,“我们阿沁做什么都行,区区中宫而已,有什么难的?再者,你怎么舍得下思鸿?”
罗沁哽咽得更厉害了。
不归直到年前才知道,身边的阿沁来自天御之后,是亲王府的家生奴,来到她身边照顾和监视。十几年的主仆,这事知道得有些晚,气也已生不起来。何况她到底没有如何害过自己,不过做个耳报神罢了。
不管如何,阿沁还是阿沁。
罗沁摇着头磕磕绊绊说话:“殿下,威亲王、王嘱咐……”
“这我也知道。”不归转身抚摸她脑袋,轻声自嘲:“我这样的隐患,谁登基了都不放心。叔公通透,自然想替思鸿料理,这不奇怪。”
经历过一世,她明白得很,亲手足也越不过朝堂天子掌权。
毕竟是挂过凤阁印、霸过几年朝堂、扶持了楚派的人,任哪个皇子登基都要膈应。更不要提经过易月之乱的威亲王,他拱卫了这么多年皇室,弊害自然看得清楚长远。虽然不至于除了她,但必定会劝她远走。
“我若死了诸事如意,死不了才有一大坨事。我可不想做个麻烦精,来日必不踏入长丹,国都三百里之内也不涉足。”
“这些不用叔公代你来嘱咐,不归明白。”
不归掰开罗沁肩膀,拍拍她肩头,也不再给她揩眼泪。
有着长姐,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流起眼泪来总是痛快得多的。长姐时常要给他们擦擦泪痕,时候到了便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做主。
不归回隔壁去,一开门就看见床上的家伙已经醒了,手里捻着个奇怪的漏斗。
她讪讪不已:“我回来了。你就歇这一会,能睡饱么?”
楚思远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漏斗”给她看,那玩意后头还系着线。
不归上前去凑话:“手里拿着什么?挺有意思的。”
“我把这东西取名叫有耳,线砌在墙里。”楚思远拉她坐下,指指墙,“隔墙有耳。”
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