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别过来……”孔国强连连后退,直到踩到了拖鞋,跌倒在了屋子里的地面上。
陆星沉想了想,看了看晕着的崔宝月,对方令斐说:“踩她一脚。”
“别——”
小警察的话还没说完,方令斐就已经踩了下去,还没怎么留力气,在这种方面,他总是极其不科学地信任陆星沉。
崔宝月受痛之下悠悠醒转,目光触及到叮叮的红裙子,同样连滚带爬地往屋里里头跑。
年轻的警察看不下去了,哆嗦着挡在陆星沉和孔家夫妻之间,“这位先生,有话好好说。”
旁边的两个中年人皱眉,直接点破了叮叮的身份:“小心,这个小女孩是厉鬼。”
陆星沉仿佛没有看见他们的戒备,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也的确打算好好说话,只要孔先生和孔夫人能好好回答。”
他能感觉到叮叮身体在轻微颤抖挣扎,是从看到那对夫妻开始的,要不是他的手放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大概已经有了些什么行动也不一定。
陆星沉看向惊惧的崔宝月,轻轻侧首,状似遗憾地道:“本来还以为你们对丢了的孩子应当心心念念才对,现在看来,倒是不像怀念女儿的样子。”
孔国强颤抖着嘴蠕动,硬生生扯出一个笑,眼角瞟到小女孩红色的裙角,立马如同被烫伤一样移开视线,“这位先生,不是、不是我们当父母的狠心,但是孩子都丢了十一年了,我们早、早就死了心,而且家里又穷,养活一个就不容易了。生活就这个样,我只希望孩子在别的家庭里能有个好生活,这也是逼不得已。”
说着,他挤出一滴眼泪:“原本以为她能在别的地方好好长大,但是谁能想到孩子小小年纪就、就……我一定给她立个牌位,好好供奉,让她早日投胎。”
陆星沉轻轻笑了:“她投不了胎,她被人害了,心有怨念,投不了胎。”
这样说着,他又摇了摇手:“我今天来不是来听这些的,而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请教孔先生和孔夫人。”
“……您说。”孔国强艰难地说。
陆星沉轻轻勾唇,微笑沉静雅致:“我想替叮叮问一问,十一年前,你们到底是不小心弄丢了她,还是干脆卖了她?”
“我们当然是——”崔宝月尖锐得跟公鸡似的嗓子停在了陆星沉抬起的手中。
方令斐看着他们,神色又冷又沉:“举头三尺有神明,两位最好还是不要撒谎的好。”
小警察听了个半懂不懂,皱眉道:“两位到底有什么目的?”
方令斐主动开口为年轻的警察解释:“这是叮叮,我们带她来找爸爸妈妈。来之前查了查,孔先生和孔夫人十一年前曾经在警局备案,说是弄丢了一个孩子,但小姑娘告诉我们,她的爸爸妈妈丢了她,所以想问一问孔先生,哪个才是真相罢了。”
带着厉鬼来寻亲,这个操作也是让人一言难尽,但现在能怎么办,他只希望这位大佬真的只是问几句话而已,鼓足勇气道:“那行,说话就说话,不能做其他的。”
陆星沉:“当然。”
孔国强脸上汗流如注,被放下来的叮叮藏在方令斐身后,露出半个头看他。
他抬头的时候无意中对上了那双小孩子的眼睛,身上刚出的汗霎时间就冷了。
那双眼睛极其清澈,但因为太清澈了,反而显得森冷可怕。
孔国强还能够抵抗住心理压力,崔宝月却害怕得实在受不了了,不过就算这么害怕,她也仍旧勉强抖着声音,做出和善的样子,心虚地说:“叮叮、叮叮的确是我们送走的。但是那年头,我和她爸两个人都要饿死了,就算让她跟着我们也是吃苦不是?把她送走,是指望着她去好人家享福。”
“骗人!”小姑娘开口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们生下了她,却又丢了她,没有去什么好人家,也没有平安长大,她身体里被钉入八十一根针,又割了四十九道口子,但这样还没有死,直到最后血液流尽,她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