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两哑巴结婚,都比手语沟通呢。”
顾岐安手肘撑在膝盖上,难得微笑,“其实人都一样。大道理信手拈来头头是道,轮到实践就难。或者是,参透他人的人生从来比自己的简单。”
“是啊,医者不自医,”丁教授叹,“你想离婚与否,答案都不消说给我。这是你们俩的事,你们俩的决定,由不得我来做主。就像当年我离不离也轮不着你管。
总之,你自个想清楚就行。”
怎么想呢?
丁教授说,只需两点:
舍不舍得她;
甘不甘心她去寻下一位良人。
顾岐安反过来剖析她,“你当年犹豫的时候,肯定想的不是这两点。”
而是孩子,以及她读书人的清高体面。
对话间隙,苹果终究氧化蜡黄,像这种深沉可悲的话题,轻易就听得它垂垂老去。
丁教授不置可否地笑,
“我相信每种选择都有理由,在相应的人生里,都值得被认可。”
“小二,人心可鉴,自在人心。”
*
连轴转的三天后,梁昭终于能从公务里择出来,一身精致礼服,去参加婚礼。
老同学是她大学里除开濮素最亲密的。毕业后就北上打拼了,如今事业有成三十而立,人生四喜还缺两道,今日得以双全:
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
好友见到昭昭好开心,迎面抱住她不肯撒手,新郎倒成了摆设。他揶揄,“趁现在把我名字改成梁小姐的还来得及。”
新娘又即刻娇滴滴地去哄他,“老公,别瞎吃醋嘛!”
行礼人如今成了观礼人。来到四合院里,梁昭嘴角就没下来过,新郎新娘很登对,天气极好万里无云。
甚至她眼下就有点想哭,饶是宴席还早礼也未成,她已经提前入戏新人宣誓的仪式了。
西府海棠花期未到。
东厢房的垂花门前,梁昭弯腰在签到本上留下名姓,也把份子钱递给女傧相。
红纸封交出的瞬间,陡然有人捉住签字笔连带她的手,在那个“梁昭”边上落下三个字,行云流水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