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的人又复述一遍。一字不差也罢了,且还加了更多细节。
顾岐安苦忍着笑意,“然后呢?我对电影不是不热络,是每天对着手术台眼睛疲劳,下了班都尽量将养着它。”
“那你也不说!”
“你也没约过我啊。”
“我没约过你嘛?”梁昭糊涂了,挠挠头皮细忖半天,还是认定他骗人!于是瘪着嘴,阖眼思索该怎么反驳。
镜头捕捉到的,就是她那醉到酡红的容颜,般般入画女儿色,娇且憨。
憨是重点。
顾岐安笑得不行了,但克制自己,故意冷声问她,“你说这番话究竟要表达什么?”
出镜人像被揿了暂停键般地定格,半晌之后,才些许哀怨的口吻,“想表达,我们婚前其实比婚后快乐。”
“还有吗?”
“还有……平心而论,你这人有时候也不赖。”
“还有没有?”
一定是他们平日里交心换心太少。所以她陡然借着酒袒露自己,顾岐安竟会觉得不够,得陇望蜀般地不够,想她说更多,最好毫无保留。
倘若把她比作一本书,那么,从前就只草草阅了扉页与序言,重新咂摸出滋味,渐入佳境了,往下读才发现内容之丰富。
乃至能像红学般地开个门派来研究。
“还有,”梁昭迷蒙地豁开眼,语带哭腔,“顾岐安,我出车祸的时候害怕极了,浑身像碎了一样痛,还不停流血……孩子也没了,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搞砸了……”
顾岐安这才关掉摄像。
车子也正巧抵达,他迅速结账就抱起梁昭下车。进电梯的时候,他单臂扶着她,梁昭热烫的额头就贴在他颈侧,继续她旺盛的表达欲。
顾岐安一听才知,哦,她为什么冷不丁聊起孩子呢?
是因为方才喜宴上,有好些个鲜活又可爱的小孩;也因为之前见到堂兄家的闹闹,她心里就种下了郁结。
絮絮叨叨的话,翕翕张张的双唇。呼吸就像绒毛挠着他颈脖,梁昭甚至于迷糊间,看见他上下起伏的喉结。
某人身体里火瓮般地燥热。他低下嘴唇,去抵她额头,抵分开,好叫她不再诱惑着他还不自知,“是不是发烧了?好烫。”
梁昭步子趔趄地退到墙边,缓缓才发觉,这不是她住的酒店,“你怎么还是把我拐过来了?明早我还要开会呀……”
“别乱动!我量量,是不是发烧了?”有人追到墙边,拿手掌探她额头。
岂料梁昭一把躲开,她抗议,“换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