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时不同往日,校服已经英伦化了。眼下出来几个该是出板报或值日的学生,学院风的套装,青春年华,偶像剧般的风景线。
梁昭看入神了,也就没留心,有人很体贴地降速到近乎停下来,好方便她借景忆当年。
顾岐安告诉她,他看过老相簿里她穿校服的照片。背景像在什么运动会上,女主角斜编个鱼骨辫,背手微笑。好烂漫也好打眼,那么俗的衣裳,筒在身上一点不拉胯,反倒相辅相成的少女感。
“那是谭主任拍的。”老相片是索引,指领当事人回到过去。
梁昭靠着车窗说,她中学那会儿体质不大好,三天两头感冒发热的,也瘦,光竖着长不横着长了。老谭就成天拘着她跑步,运动会也是他让报的,她不肯,临上场还打退堂鼓。
老谭就说,你跑一圈我戒半年烟。
“因为他抽烟一直好凶。梁女士也为此说过他无数回,舌头都说烂了,他始终不悔改。在客厅抽被嫌弃,就偷偷猫进厨房,开着油烟机抽;这还不行,就干脆夜里头起床到外边抽。”
不难发现,再美满再和睦的夫妻生活里,也有彼此迁就不了的地方。
小到谭主任嗜烟,梁女士好麻将,大到一个温吞一个上进的经济观。饶是如此,他们也磨合过来了,不是当年那个岔子,梁昭也相信父母能天长地久下去。
“因为愿意把日子过下去的人,必然不会只看低处,也不会只看高处。”顾岐安插话进来,余光观察着梁昭。车里还开着暖气呢,他直接打开窗子,任由路边摊的香气漫进。
顾某人说,小吃的精华就在于闻着越不健康,越美味。
“所以后来戒成功了没?”
“你应该问我跑下来了没。”
事实是梁昭跑下来了,足足四圈,断层垫底的成绩,可惜信誓旦旦的谭主任却爽约了。
“老谭这辈子跳票过数十次,有两回我记得好清楚。一回是这个,第二回是承诺教我学车,结果没几天就出了那件事。”
因为过分沉浸在哀思里,梁昭光顾着说,就忘了时间一点点逼近她向Miranda保证的死线,忘了感触周遭。
以至于某人戴表的手来帮她梳理颊边的头发,一缕缕别去耳后;又拿纸贴按她面上淋湿的痕迹,梁昭才回过神来,转头,
撞进他深潭般的目光里。
“如果一桩事令我好不快乐,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死磕下去?”她喃喃自语,也像在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