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华忍不住朝冯蓁看过去,见她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思绪飘飞,从她进殿后这么久,她从没见过冯蓁与萧谡有任何交流,不管是眼神还是肢体,他们似乎都恨不能尽量地远离对方。
这种滋味,冯华深有体会,因为她和蒋琮与他们是如出一辙。冯华忍不住自嘲,她们还真是两姐妹啊。
冯华正走神呢,却听得突然有琵琶声响起,空灵缥缈,好似蝴蝶振翅,那翅膀恰好扇在人的心里。
冯华抬起头,却见一名体不胜衣的紫衣女子捧着琵琶走进了玉辉殿。
“妾俞氏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贤妃娘娘请安。”这声音如珠落玉盘,待她抬起头时,眉间一点红痣,点亮了她的整张脸。
眉如春山横翠黛,眸如寒星耀长空,鼻是琼瑶筑,齿是贝壳编,肩似刀削,腰如约束,竟然比以美貌震世的冯蓁也不遑多让了。
蒋寒露的面色沉了沉。
只听得俞氏继续道:“贤妃娘娘,上次在御花园是臣妾僭越了,今日特地练了一只舞曲给娘娘赔罪,也为娘娘晋位而贺。”
俞氏既说出了这番话,便是蒋寒露也不好阻拦了,她有些委屈地朝萧谡望过去。
萧谡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给贤妃赐一张蒲团,让她能更好的欣赏俞氏的这支庆贺之曲。”
萧谡这话一出,冯蓁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坐在下首的谢淑妃脸色就难堪至极了,贤妃的那个位置简直就是副后的所在了。
冯华侧头看了看旁边笑得十分得意的肖夫人,又抬头望了望上首的冯蓁,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无动于衷的。俞姜跳的是一曲“流水”,腰肢真如流水般柔软,缓缓地倾泻在地上,又缓缓地汩汩潺湲。
看了她的舞蹈才让人知晓,女子至极的柔、至极的美究竟可以是多惊心动魄。
冯华也曾看过风吹花的舞蹈,便是当初那位以舞姿名动上京的花魁,也逊色于眼前的这位俞氏良多。
一舞终了,蒋寒露的脸上没了笑容,肖夫人的眼里也多了一些阴冷,唯有上座帝王的眼睛里却是兴致颇浓。
谢德馨总算是开心了一点儿,俞氏如果能靠这支舞得宠的话,她是乐见其成,只要别让蒋寒露再独宠下去就行了。
不得不说,俞氏这一支舞的确是打动了帝王的心,当日是蒋寒露的生辰,萧谡倒也没渣得召幸俞氏,但第二日便翻了俞氏的牌子。
谢德馨知道这个消息时正在太后宫里说话,听了之后朝顺太后笑道:“可算没再让那狐媚子独宠了。”
只是她高兴得也太早了些,过了才不过一会儿工夫,就有小太监又前来禀事儿了。
“你说什么?皇后娘娘召了俞美人去昭阳殿跳舞,把敬事房去抬俞美人的太监给撵了?”谢德馨有些不敢相信,那可不像是冯蓁会做的事儿。
毕竟冯蓁从进宫开始,就一直坚定不移地把皇后做成了一只咸鱼。
“是,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见的。”
谢德馨喃喃地道:“皇后这是怎么了?”
顺太后倒是没多少惊讶,“你啊,好生跟皇后学学吧。蒋贤妃要才无才,要貌无貌,成日里装得跟个傻姑娘似的,当上贤妃也就顶天了。可若是俞氏上位,那皇后才要担心呢。”
俞姜可是被冯蓁给撵出昭阳宫的美人,若是他日俞姜得了宠,必然会针对冯蓁的。
“我还以为她真的那么心宽呢,原来也就是装个样子啊。”谢德馨撇嘴道,不过既然冯蓁出手了,她也乐见其成。
许多人也都乐见其成,因为都知道倒霉的必然是冯蓁这个无宠的皇后。
果不其然,敬事房的太监虽然最终没能把俞姜抬到乾元殿的西配殿去,但第二日萧谡就下了旨意,让谢淑妃和蒋贤妃协理六宫。
打牌的时候谢德馨忍不住道:“皇后娘娘怎的想着要为难一个小小的俞美人啊?她不过舞姬出身,就是再得宠也碍不着娘娘的。”
冯蓁笑了笑,“她是从吾外大母的公主府出来的,吾可容不得这种背主之人。其他人怎么争宠吾不管,但是俞姜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