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不专注让周纾很不高兴,抬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道:“祁四郎,你是真心求学的吗?”
祁有望有种上课分心被老师点名的紧张感,忙道:“我有认真在听的!”
周纾凝视着她,仿佛在质疑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须臾,周纾搁下毛笔,先行反思:“莫非是我讲的太晦涩难懂了?”
祁有望向来会借坡下驴。她把账簿打横一放,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装作懵懂道:“有点,我这儿不是很懂。”
周纾歪着脖子顺着祁有望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正要解答,又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伤脖子,便起身将坐席挪到了祁有望的身侧。
在周纾侧身靠近,抬手提笔为她讲解时,两人的距离一下子便压缩到了极致,那面无形的男女之防的墙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祁有望悄悄抬头将周纾的侧颜印在心尖,再看被放大在竹雕屏风上的侧脸阴影,烛光与影子,光与暗的碰撞,勾勒出一道柔和的曲线,从额头至脖子,完美精致,直叫人想抬起手指轻触。
祁有望的心没由来地漏了一拍,一种异样的情感呼啸而来,浮上心头,叫她无法集中精神。
就在她纠结这种感觉到底是对出色的女性的憧憬之情还是别的感情时,虚掩的门被忽然袭来的大风吹开了,门轴发出了阴森刺耳的“吱呀”声,连靠近门口那侧的油灯也在摇曳片刻后熄灭了。
毫无心理准备的祁有望吓得身子一抖,直接抱住了周纾的胳膊。后者没有被门轴声吓到,倒是被她这突然的亲密举动吓到了。
等周纾意识到祁有望为什么会有这么突兀的举动时,险些笑出声来。
“祁四郎……”
祁有望伸长了脖子,发现门外什么都没,她只是虚惊一场,然而她那“砰砰”直跳的心始终未能平静下来。
周纾又唤了她两声,她才魂归本体。对上周纾疑惑的目光,她眼巴巴地回视,一点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周纾晃了晃胳膊:“可以松手了吗?”
祁有望尴尬地松开手,试图为自己挽回尊严:“有点冷,小娘子以为呢?”
周纾看着她的罗衣,点了点头:“祁四郎君穿的确实有些单薄。”
单薄到她刚才终于确定了祁有望的真实身份——就在祁有望主动抱着她的胳膊的时候,她触及的那片柔软,虽然没那么明显,可以这人这般瘦弱的身躯来看,是不太可能有那么柔软的胸肌的。
知晓祁有望身上这么大的秘密后,周纾并未有任何想借此来获得更多利益的念头,她反而头疼了起来:
祁有望的身世必然会涉及到许多祁家人的秘密,诸如祁忱是否知晓他的四子其实是女儿,否则如何解释他会放任祁有望不学无术而不加以拘束?而祁有望的生母吴氏为何又会产生将她当成男儿的想法?
还有与祁有望关系最为密切的方氏、朱老嬷等,又是带着怎样的打算来替祁有望隐瞒身份的?祁有望长这么大,祁家其余人便真的不知晓她的女儿身吗?
这些秘密都不是周纾能够随意探听的,一旦祁家人知道她发现了这个秘密,是否会令她与周家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并不知晓周纾的颅内风暴的祁有望为了强行转移周纾的注意力,采用了将林檎喊来,吩咐她去准备宵夜的策略。
“小娘子你饿吗?我有些饿了,准备吃些红枣银耳莲子羹,你要吃吗?”
周纾婉拒:“多谢,但是我不饿。”
听出周纾声音中的疲惫,祁有望道:“小娘子是否教累了?是我没有分寸,误了时辰。不如小娘子先回去歇息吧,我便不叨扰了。”
祁有望有时闹腾起来让人束手无策,可她一旦展现出自己成熟的一面,给予别人关怀时,别人的心里也必然会感到熨帖。
周纾忽然觉得,祁有望的身上也并非没有东西吸引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旺旺:我被揩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