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有望本来就不能以女儿身生活,如今还要被一个商贾之子嘲弄,方氏心底也是窝火的。加上陈氏有喜,方氏也能料想到周纾与祁有望在周家的地位有多尴尬,她向来偏心祁有望,不喜欢别人因此而欺负她的孙儿。
“嬷嬷要如何出气?”祁有望问。
方氏问她:“春哥儿想要嬷嬷如何帮你出气?”
祁有望想了想,道:“罢了,这事我自己解决,不拿这些事烦扰嬷嬷了,吴同高那孙子可没有嬷嬷重要!”
方氏笑道:“其实嬷嬷有时候私心地想,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入赘到周家去咯!那周家的小丫头失去继承周家家业的地位,也就无需再找一个人来瞒天过海,你也能更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可是嬷嬷知道,她是不会甘心的,你也不会甘心。”
“嬷嬷慧眼。”祁有望又笑嘻嘻的了。
“你想如何解决此事?”方氏问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到底,吴同高敢侮辱我,是因为我除了是一个仗着祁家的势可以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世家子弟外,我一无是处。纵然有嬷嬷疼我,护我,可我本身却没有值得被人敬重和畏惧的地方。”
若说以前祁有望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求能在祁家分家之后也不至于坐吃山空就成了。而如今发生在她与周纾身上的事,倒是激起了她的进取之心。
“当然,我又不是君子,有仇现在就要报!”祁有望又笑嘻嘻地道,“我知道吴家近来在置办田地,倒不是为了扩大茶园,而是想仿照各大名门望族,广置田产,累积家财,培养子孙。他想得倒美!他手里的田契多有伪造的,而百姓状告到衙门也不能辨别真假,这些百姓为了讨还公道,家中情况日益困难,我便支持他们,让他们跟吴家嗑到底,我倒要看看,那吴家往后是否还有那么多闲日子来找我们的麻烦!”
伪造田契这种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若是凭空伪造印章等自然是不行的,但是如果能得到催征赋税时,那田地所属的百姓家的相关文书样式,再伪造田契就容易多了。
利用这种手段来巧取豪夺的历史情况并不少,而田契的真假也极难分辨,所以许多豪门大族才有恃无恐地鱼肉乡里。
祁有望虽然平常缺根筋,也大大咧咧,可实际上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所以她对于吴家三番四次针对周家的行为,很是小心眼地记住了,并且暗中搜集吴家的相关消息,准备必要的时候用以反击。
方氏听闻,笑呵呵地道:“行了,你还是祁家的四郎君,这些事自有祁家替你解决。”
祁有望出面自然是能搅得吴家不得安宁,可是吴家同样的会记恨祁有望,虽说短时间内不可能报复,那祁家分家之后呢?所以以祁家的名目来打击吴家,那吴家恨也只能恨祁家,况且祁家为失去田地的百姓伸张正义,也有利于提高祁家的名声。
祁有望大抵也想明白了,便没再管这事,而方氏跟祁忱商议了此事,没多久,吴家便被失去田地的百姓状告到了知州转运使那边去。
吴家得知这些百姓的背后有祁家支撑,对祁家那确实恨得牙痒痒的,可祁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吴家目前是没有能力对付的。
吴孝宗后来得知祁家对付他的缘由出在吴同高的身上,气得险些将他逐出吴家:“你是不是觉得吴家最近的日子过于安稳了想找点事?你可知我最近为何不对付周家了?因为祁忱对他那四儿媳妇改观了,暗中替周家打点了不少事!老子都不敢轻举妄动,你倒好,敢过去冷嘲热讽!”
吴同高愕然,难怪他爹最近都没有找周家的茬,只是暗戳戳地安排人去打听红茶的制茶方式而已,没想到他爹是压根便不愿意正面杠上周家!
借由此事,许多茶商也看出来了,纵使周员外要二胎了,可是周纾底气充足啊!她找了一个品官之家的夫婿,哪怕是周员外想要周纾为那个未来的儿子让位,也得看周纾乐意不乐意。
更何况,周员外不仅没有因为身体好转便将诸多事务揽回自己的身上,反而还放了更多权力给周纾,——周纾换了好几个周员外那会儿便跟着的老雇工下来,而让自己的人顶上,周员外不也没干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