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抬头看向顾问,暗金的瞳孔好像藏着宝藏,温和而尖锐,带有一点触之即逝的嘲讽。
“我……我仔细想想。”他颤抖地闭起眼睛,回顾了好一会,才哆嗦着开口。
“我,我好像看到了!”西蒙大喊,喘着气。
安德烈走上前抚着他的后背,凑近他耳边安抚:“别怕,这是你的记忆回笼,你仔细回忆,然后对我们说出来。有我帮你,梦里的一切都不是你做的,别怕,告诉我好吗?”
西蒙迟疑地点头,“我从屋子出去来到了特里屋里,他看到我时露出了很不屑的神情,说我畏首畏尾,阻碍了神血的研究。还说他成功了,他已经找到了神血。然后……然后他说我没用了,接下来只要把老爷和小姐带去神那里,他就是神最亲近的使者。”
西蒙复述到“老爷”时顿了一下,迷茫了一瞬,再此开口,“他拔出了匕首要杀我,但是他喝了神血,身上满是烧伤,虚弱得不行,于是我反手将匕首插在了他身上……我shā • rén了……”
“不是你杀的。别怕。”安德烈打了个响指,西蒙颤抖了很久才停下。
“你刚才看到的是管家让你看到的,你没有shā • rén,你只是经历了这段事。”莱恩斯拍拍西蒙的肩膀,“回去吧,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
西蒙抿着唇,点点头,起身离去。
除却方才安抚时说过几句话以外,安德烈一直很沉默。直到西蒙推开门,安德烈突然开口:“您的管家很称职,也很衷心。”
西蒙身体僵硬了一瞬。
安德烈笑着叹息:“很遗憾发生这种事,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房门被关上,莱恩斯记下西蒙的证词,敲着桌面问,“怎么样?”
“故事很好,也很完整。”安德烈抬起手,五指张开,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莱恩斯面前摇晃,“如果我使用了读心,这位庄园主人的表现应该就是如此。”
莱恩斯眸子一凛,“他知道血族的能力。”
“而且很熟悉。”安德烈补充。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绽,首先按照他的故事,特里是在之前饮下的神血,他是怎么知道烧伤是神血造成的?其次,我假装收起读心后,他没有昏睡,而是颤抖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显然他不确定读心术带来的副作用,也不知道读心结束时应该有什么表现。”
“西蒙没有被安插另一段记忆,他对案情的描述可以解释所有的异样。烧伤,凶器,时间线。除了凶手,还有谁能这么熟悉案件呢?”安德烈愉快地发问,转向房间的角落,“您说是吗,庄园衷心的管家先生?”
莱恩斯不认同地看向安德烈,吸血鬼尖锐的讽刺和恶意冲着书柜边被绒布遮盖的展示架迎面而去。
莱恩斯撩开绒布,窄短的展示柜上,老管家一动不动地蜷缩在上面,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解开。”莱恩斯说。
安德烈拍拍管家的肩膀,僵直的身体一瞬间软了下来。
这间屋子悄无声息地藏匿了一位被主人指控的嫌疑犯,西蒙的一字一句管家都真切地听在耳朵里,安德烈微笑着扶起管家。
“有什么话想说吗,管家先生。”
第二十六章
老管家在放雕塑的卡座上蹲了几个小时,四肢酸软,背都挺不太直。
莱恩斯瞪了眼疑似幸灾乐祸的吸血鬼,对管家说:“西蒙的证词你听到了。目前来看你的嫌疑很大。”
管家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打理得十分精致,他头发花白,衣服凌乱。看起来十分狼狈。
对于莱恩斯的话,管家没有太大的反应,褶皱的皮肤看不清细微的表情,“探长先生,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您还要问什么呢?”
安德烈得到了有趣的答案,暗金的眼睛亮着,上下打量波澜不惊的管家,在莱恩斯耳边说:“看吧,我就说是只忠心的狗。”
屋子不大,安德烈也没有刻意回避,这句话老管家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不知道这只狗衷心的是庄园,还是现在这个庄园的主人呢。”安德烈淡然地说着,声音好似歌剧里的独白,抑扬顿挫,好听且入心,“家族几世的努力才支撑起这么大一个庄园,眼看毁于一旦,还挺可惜的。”
“与恶魔合作,和怪物共舞。这么好的庄园,建立之初的用意恐怕不是这样吧。”安德烈看向管家,话语如同铡刀,为主城外偏远的葡萄酒庄定下了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