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分数出来后建设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又有心思跟着远夏去温州赚钱了。
上次他带回来那些货,按照远夏教他的种价格比进货价高一到两倍出售厂里就卖得差不多了足赚了两百块钱。
这利润让马安民和李玉英夫妻都惊呆了,他们两口子上一个月班,加起来也才一百多块子才去了几天上卖货的时间,半个月不到就赚了两百块,做个体户这么赚钱吗?
所以当远夏再次回来邀马建设的时候,他们没有犹豫,让马建设带了五百块钱,而且还同意马建军跟着一起去。
马建军刚考完中考,分数不高,没上线不打算复读备跟他爸学开车。
马安民没有拒绝建军从小调皮,心思不在学习上。现在不过16岁在进工厂不易大小子不找点正经事做会跟着一帮年轻人出去鬼混,不学好,他肯定不能让,不如放在自己身边看着。
马建军调皮归调皮也不是不知轻重好歹,聚众斗殴寻衅滋事的事他不敢干。
李玉英是个直性子暴脾气,敢不学好肯定会抽筋扒皮。马安民话不多,但是揍起孩子来手绝对黑,毕竟是战场上真见过血的。
这小子看到哥哥跟着远夏出去了一趟,就赚了那么多钱,心痒难耐,也想跟着一起去,因为他做梦都想买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可买车的钱从哪里来?
一辆拖拉机都小两千呢,父母再有能力,也买不起一辆车,还得借钱。现在有这个办法赚钱,怎么都比借钱好啊。
远夏听说建军也要去,没有拒绝,多个人多份劳力,要不是远冬太小,他都想把他也叫去当苦力。
其实远冬听说马建军要去,也吵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但远夏没同意,跑这一趟真能扒层皮,他不舍得让弟弟受这份罪。
八月份,远夏和马建设兄弟再次踏上去温州的旅程,直接坐火车到上海。
这次他带了一千五百块钱,不是他不想多带点,而是担心买的货太多,他带不回来,不过这次他还打算做另一个尝试。
两天后,他们抵达上海,在上海停留了一天,一是休息,二是兑现当初对马建设的承诺,在上海玩一下。
一天时间也没能去更多地方,他们去了南京路和外滩,南京路上百货公司的高档商品让马建军眼花缭乱,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大城市的繁华。
第二天,他们便乘船直奔温州。
司海波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只要来他这里批发过一次货的客户,就没有不再来的。
这次远夏有了经验,他采买的货物都是在越城比较抢手且利润高的,并且尽量挑选轻巧的货物,少占空间和重量。
买好货,远夏选出大约二百块钱的货物,拿到邮局打包邮递回去。这是他打算尝试的办法,以后如果不方便来温州,就可以跟司海波或其他商家通过汇款和邮递的方式进行交易。
邮递的成本自然不低,但可以省时间省气力,只是利润薄一些而已。
跑这一趟,他们又花了一个多星期。
回到越城,远夏又将远冬接过来,兄弟二人花了十来天时间,将这批货卖完,等到快卖完的时候,远夏才收到他从温州寄过来的包裹。
除了时间长了点,倒没有其他的损失,远夏越发坚定了邮汇交易的方式。
不过马上就要开学了,他不打算继续做生意,这个暑假跑两趟温州,赚了几千块钱。
当他把钱交到郁行一手里的时候,郁行一看着那叠厚厚的大团结,吓了一跳:“怎么给我这么多钱?”
远夏说:“这是你的,连本带利一共两千九百五十块。”
郁行一听完惊呆了:“多少?两千九百多?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远夏喜欢看郁行一受惊吓的样子,他将账本拿给郁行一看:“你一共拿了七百二十块钱给我,除去花费和损耗成本,最后分给你的就是这些。”
郁行一忙摆手:“这都是你辛苦赚的钱,我不能要。我只要本钱。”
远夏望着他:“说好了你投资给我做生意,利润咱们平分的,怎么能不要呢。”
“可我半点力气都没花,怎么能拿这笔钱?”郁行一觉得自己拿这钱完全没有道理。
远夏笑了:“难道你的钱不是花力气得来的?你有钱,我有门道,咱们合作,才能一起赚钱,否则我光有门道,没有本钱,你说我能赚到这钱吗?这就是合作的意义。再说了,我赚了钱,就该兑现当初借钱的承诺,否则我不就失了诚信?别说以后我不敢跟你借钱,我自己都要唾弃自己。”
郁行一听见他这么说,迟疑地接过那叠厚厚的大团结,无奈地笑:“你说我拿这么多钱放哪儿?”
远夏笑着说:“放银行存起来。没有大事也不要乱花,以后等要钱办事的时候,也能拿得出钱来。”这些将来可是他们开厂的资金呢。
郁行一就没打算要这笔钱,听远夏这么说,便决定存起来,等以后远夏要用钱的时候再借给他。
远夏说:“暑假没几天了,我明天和冬冬就回家去,等开学了再来学校。”
郁行一听说他要走,有些失落,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回来家里有人,或者有人可等了,现在又要回到以前那种冷冷清清的日子了吗?
但他嘴上还是说:“是该回去好好休息几天。这个假期你们都累坏了。”
远夏伸了个懒腰:“还行,累是累了点,但是感觉充实啊。”
郁行一也忍不住笑:“倒也是,你两个月不到,就赚了别人几年的收入,很有成就感吧?”
“可不,这下兜里有钱,就什么也不怕了,感觉有了底气。”远夏扭头去看远冬,那小子也在傻乐呢,便抬手在远冬额头上弹一下,“冬冬,赚这么多钱的事不要跟家里人说。”
远冬摸摸额头,疑惑地问:“爷爷也不能说吗?”
远夏点头:“嗯,让他知道我赚了钱就行,别说我赚了多少。”
“哦,好。”
远夏问弟弟:“冬冬,你是不是觉得这钱赚得很容易啊?”
远冬嘿嘿笑。
远夏说:“但如果有人知道我们能赚这么多钱,去举报我们投机倒把,那肯定是一抓一个准。”
远冬一听,顿时吓得瑟缩了一下:“我绝对不会跟人说的。”
远夏笑着说:“不跟人说就对了。”
郁行一听得有些不安:“这么冒险你还干?”
远夏看着他:“行一,你会瞧不起我吗?”
郁行一立即反驳:“当然不会!我是怕你受到伤害。”
远夏笑了:“我自有分寸,国家要发展经济,鼓励个体经济,市场才能活跃,人民生活才能得到改善。你看,我只是在响应政策,而且我并没有扰乱市场秩序。我算是利用信息差赚差价,就好比有人知道在农村能三分钱买到鸡蛋,拿到城里卖五分一个,你会认为是投机倒把吗?”
郁行一皱起眉头,然后摇头:“这不算吧。”
远夏说:“对啊。农村有鸡生蛋,城里没有,农村人需要钱换油盐,城里人需要鸡蛋补充营养,双方各取所需。但很少有农民拿鸡蛋到城里来卖,因为他们不知道城里鸡蛋卖得贵,就算知道,他们多半也不会来,太远了,坐车吃饭都要花钱,不合算。这就需要人做中介,把农村的鸡蛋带到城里来卖。但这个中间人肯定不会免费为人民服务,毕竟他也是要生存的。所以他三分买五分卖,我们觉得天经地义。我这情况也类似,因为人们有需求,我从温州买回来的货才能卖得掉。而且我卖的并不比百货公司卖的同类产品贵。”
远夏继续说:“但是咱们国家的政策还在慢慢摸索试行,一切都不完善,政策随时都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投机倒把罪还没取缔,如果有人举报,这罪名压下来,我们也无从分辨,所以还是要谨慎一点。冬冬,我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做生意很赚钱是不假,但是有风险。”
“那我以后不做生意。”远冬说。
远夏笑着说:“做生意并不是坏事,社会发展离不开它,人们生活得以改善也离不开它,否则人类社会将会倒退到自给自足的原始社会。当工人的还有饭吃吗?做生意的前提是得有底线,不能以次充好、囤积居奇。”
远冬听得一知半解,疑惑地看着哥哥。
远夏说:“假设将来你要做生意,我希望不要做个中间商,而是要做个实业家。你”
远冬不解地问:“什么是中间商,什么是实业家?”
远夏说:“中间商就是买别人生产的商品,再卖给其他需要的人,也就是商贩。而实业家则是自己生产商品,卖给需要的人。”
远冬说:“那我不做商贩,要做实业家,我做收音机,算不算做实业?”
“算是吧。”远夏笑着说,“你要是对半导体感兴趣,就好好学习,尤其是学好数理化,将来的世界,一定会是电子产品的世界。”
远冬用力点头:“好。我要做最高端的收音机。”
远夏面带笑容,心里想的则是,要真从事半导体行业,收音机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呢。
郁行一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夏,原来他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为了教育远冬吗?
远夏扭头,撞进郁行一眼中,微笑起来:“你在想什么?”
郁行一反问他:“你将来想做什么?”
远夏说:“我要制造这世界上最先进的机器。”
郁行一问:“哪方面的机器?”
远夏说:“不管是哪方面的,只要我制造的,我就一定要把它做成行业内最尖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