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姜佯装没事,顺着他的话问:“我先前,在外头的茶楼,也听人说过乌台和东弯的事。东弯好像没什么本事,仆鬼又这么吓人,你说,东弯能行吗?”
小青衣小大人似地叹气,说:“行什么呀?要啥没啥的拿什么抓仆鬼?不被反吞就不错了。这东西肆虐起来,实如蝗虫一般。原本哪怕只有一个,用‘不可说之词句’很快就可以传染数人,这数人又四处跑去,可真是一传十,十传百的。有一年,如果不是牢山反应得快,差点四海整个都没了。便是这样,那一年之后,也是将养了好几年,才缓过来。”
扭头对申姜说:“东弯能不能行,其实也就看能不能撑住吧。”
撑过三日?等到鹿饮溪解决了孟峻山?
可什么都没有的东弯,能撑得过去吗?
他们拿什么跟仆鬼斗?
所有其它人又怎么办?
申姜抬头,看向前面的步撵。里面的人背对这边躺着,身影隐于纱帘之中。
“尊上既然知道是这样,也还是要等三天?难道,另一个世界所有人都变成仆鬼,也没关系吗?”她问身边的小青衣。
“统归只是普通人,就算什么事都不发生,也不过能活个大几十年。这其中,又有十多年是幼儿,十多年老年体弱无力自理。这样一生实如蜉蝣一般。即不通修行之法,又无天资。本来也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还常因欲念滋生、供养神仆。不止没用,还生霍乱。不然当年,元祖也不会把他们分出去了。”小青衣表情天真无邪,全然并不觉得自己语言的冷酷。
这时候,前面的步撵突然停下来。
鹿饮溪掀起纱帘,看向正注视着他这边的申姜。
申姜没有避开他的眸光。
鹿饮溪审视她许久,问:“你在想什么?”
申姜直视着他,想了想说:“我在想,你们都认为,这些人没有存在的意义,死不足惜。可当年,元祖并没有杀光他们来毁掉神仆的温床。只是另辟天地让他们生存。这不正说明,他们就算再没有价值,元祖却也并没有像你们这么想过。元祖,是一个仁慈的人。而我听说,尊上是元祖的弟子,不知道元祖要是看到今日的尊上,会怎么说?”
苍术脸上变了颜色,怒斥:“大胆!”
但鹿饮溪并没有气恼,表情还是平静:“你为他们说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一不是普通人类,二与他们并没有什么深刻地来往。连帮了你的李繁枝,也是灵修,并不是其中一员。”
申姜心中一凛,停顿了一下,才再开口:“听说,世人会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们做花的,叫‘朝花夕拾’。我不懂人的学问,觉得大概意思是,早上还活着的花,晚上就掉落枝头被人捡走。我听到这个词,只感到花的生命之短暂。而在尊上眼中,我们做花的和人估计是差不多的。所以我心中感到寒冷。连尊上这么好的人,都这么不在意我们。”
“那叫心寒。”鹿饮溪似乎是太冷,拢了拢身上彼的衣裳,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