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十分和善。我觉得比我师父也不差的。”小和尚认真地说:“方才他不是还要把他住过的师父的屋子让给你们吗。是你们客气,只肯睡这杂间。他还叫我来劝呢。不过我以为,他也很辛苦,年纪又这么般大了,还是该他睡得舒服一些,所以不曾开口。”
正说着,申姜一抬头,就见那老和尚不知道几时,站到了进内室的门边。
内室狭小,原是供香客休息的,不过这里偏远,想来也没有什么香客,便挪做旁用,放了许多杂物,便得屋里能活动的地方,只有四五步见方。
几个人坐在炕上,离门不过三步之远。手臂要是长些,坐在炕上都能伸手摸到门框了。
且这门,只有空框,并没有门扇。
老和尚手中持灯,站在如此近处的门槛之外,笑吟吟地看着屋内的人。
“见你们聊得起劲,我去煮了些茶。”那油灯飘摇,光线从下而向投在他脸上,叫他脸上影影重重:“是否能给你们端到内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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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抢在小和尚开口前,申姜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鹿饮溪皱眉凝视着老和尚。
对方站在门槛外,先是一脸无辜与不解,但很快发现两人并不吃这一套,便不再造作,轻轻叹息:“早知道,就连这间房也进一进。我办事总不够周道。”
鹿饮溪问:“你是水境来的?可我竟不知道,水境里,会有这么像人的东西。”
老和尚笑:“这位小郎君,你长得这么好,可说话却这么叫人伤心。这‘像人的东西’怎么听上去像是在骂人呢?”明明是个老人的样子,可语气与神态都像是年轻许多的人。只是站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要扶着腰:“人‘老’了,就如同得了绝症。实在讨厌。我每每走几步,就全身的骨头都嘎嘣嘎嘣地响。不过我也是好运气,恰恰就遇到了你们。”
正着说,外头马腹吼叫得厉害。他皱眉,扭头看向窗外那些马腹,一脸厌恶:“丑东西。”
马腹向他嘶鸣,他挑眉问那些焦躁的恶兽:“你们难道瞧不见,我在与他们说话?别人说话,你们却叫个不停。真是讨厌。”
那些马腹似乎忌惮,微微后退,竟然真的不再高声鸣叫了。有一些甚至匍匐在地上,前爪并在一起,头枕在上面,低伏不语。
“乖巧。”老和尚十分满意,这才扭头又看向屋中人:“有神祇归天,怎么送葬只有两个人?幡也不举,祭道也不开,侍奉的大祭祀师也没有在,不见安魂颂法,也没有买路的灵钱。”
鹿饮溪很谨慎,并没有出言不逊,反而显得客气,下炕来,站在门内,隔着门槛答说:“因此位神祇逝去得十分突然。又有宵小对其不利。横生了些事端,我两人不得已,才匆忙上路。”
“哈。”老和尚抬袖掩嘴突地笑:“那可真是大胆。数万年来,这世界生生灭灭不知几载,可从来没有哪位神祇出这种事故的。弑神……可是灭世的征兆呀。难怪这么着急。”
说着,歪头看两人:“你们既不愿意我进去,那不如出来说话。”说完也不管两人同不同意,转身就走回正间,在蒲团上盘腿坐下,扭头看向鹿饮溪问:“怎么?不敢啊?”
鹿饮溪还没说话,申姜冲下榻来,一把拽住他。
鹿饮溪低头看看她搭在自己腕上的手,表情并未有什么改变,但原本抬起的腿慢慢落回原地:“我们身负要职,轻易不能行差踏错。看尊驾似乎是无意路过,恰好与我们相遇,并不是在这里堵我们的。也就不告扰尊驾休息了。”
老和尚见他们真的不出来,抓耳挠腮也没有办法,最后一拍大腿:“你们这样,我要生气了!”
申姜不理他,拉着鹿饮溪回榻睡,比划着叫他睡觉。
并对一脸呆滞的小和尚解释,那并不是什么好人。
小和尚懵懵懂懂的,不敢相信有这样的事,难道这真的是自己侍奉的菩萨吗?
可方才老和尚说话他自己也听见了。似乎这人与外头的那些怪物还是认识的,想不明白,也不敢出去。只钻到被子里头,紧紧抓着申姜不放手。
这边即不出去,那边老和尚又急又恼。步子踱得和鼓点一样,跑到门边,对着里面的鹿饮溪与申姜说:“你们也不出来也就算了,叫小和尚出来总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