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老爷想起之前在春风楼的事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刘勋给的折扇拿了出来,“这扇子你先收好,什么时候我要用的时候,你再拿出来。”
文二太太道:“不过一把扇子,也值当你这样嘱咐。”
文二老爷叹道:“你知道什么,那扇子里保不准有银票,当然得把它收好。”
文二太太唬了一跳,“什么银票,你不是从不收这些东西吗?”
文二老爷道:“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总之你别多问了,把这扇子收好就是。”
文二太太看着面前的这把扇子,好似看着烫手山芋似的,“不能把它退回去吗?”
“你以为我不想,我原想安安生生熬到致仕那一天,偏偏左都御史是横了心与承恩伯为难。其实不过就为后宫那点事,左都御史的女儿齐妃去年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李贵妃,被降成了齐嫔。原本是件小事,可谁知道齐嫔是个气性大的,过后竟被气死了。从此这梁子就结下了。如今左都御史是铁了心的要找承恩伯的麻烦,我自然是不想掺和他们这些事的,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为的自己的私利。”文二老爷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自从那年文二老爷上折子得罪朝中权贵,险些被下大狱以后,他的立场已经变了,面上虽然还像从前那样保持着清正廉洁,可是内心深处他的思想却悄然有了一丝变化,不再像从前那样想做名垂后世的忠正之臣,只想保全自己一家人就好。
因此刘勋这次替承恩伯当说客,他虽然想要袖手旁观,可是却不敢冒得罪承恩伯的风险,只能把银票暂时收下。至于他心里打得主意却是两不相帮,对于这两派,能敷衍就敷衍。
文二太太却是第一次听丈夫说起这些宫闱争斗的事,不由怔愣了一下,“宫里的事我虽不知道,但是也知李贵妃极为受宠,你可千万别跟承恩伯府过不去,那不是我们能得罪的人。”
“这还用你说,我当然知道。”文二老爷在自家夫人的手上轻轻拍了拍,“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和孩子再经历一次了。”
文二老爷夫妻夜话的时候,林溪也在和沈默聊天,不过气氛却比文二老爷好得多。
京城的宵禁比晋城那边严得多,好在文二太太提前准备了客房,夫妻两人便顺势留了下来。
林溪好容易适应了新租的宅子,如今突然又换了环境,不免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默也没睡着,他在想文二老爷之前跟他推心置腹所说的那些话,京中局势远比他和袁师傅想得更为复杂。
他正想得出神,不防左臂一沉,林溪轻轻靠了过来。
“夫君,你也还没睡啊?”
沈默轻轻嗯了一声。
林溪扯了扯他的衣襟,“既然睡不着,我有事跟你说。”
沈默便低头看她,“什么事?”
林溪又往前靠了靠,刚好枕在他的胳膊上,她轻轻挪动了两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方才继续道:“表妹一心要拉我入诗社,这番盛情,我实在难却。可我的诗作又实在是拿不出手,夫君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默没有开口,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林溪不等他说话,就自顾自道:“要不然这样,夫君你先帮我作几首诗。反正诗社翻来覆去就无非是咏海棠咏菊花,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夫君你先帮我写几首咏雪和咏梅的诗,好不好?”
沈默垂眸看她,“你这是要我帮你作弊?”
林溪却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沈默道:“那你要我帮你写诗做什么?”
林溪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做参考啊!我不耐烦一本一本的找那些咏梅咏雪诗,还不如让你帮我写几首,我好照着那个格式作诗。”
林溪这是完全照搬写论文的经验,作诗她是没什么天赋,可是她记忆力好啊,那些咏花咏景的诗全都记在她的脑袋里,可是诗社不乏人才,难保不被人看出,她做的诗全是照搬前人而来,因此林溪就想沈默帮她写几首诗,她在沈默诗作的基础上东挪西凑一番,总会写出一首像样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