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案件越发扑朔迷离,郑县令却以为是胡九故意攀咬,便按着律例判了谋害人性命的胡九死刑,又判了与人通奸的陈氏八十大板。可是陈氏却不服这个判决,还没养好伤便来知府衙门喊冤。
孙知府听了陈氏的陈诉,觉得这案件有些可疑之处,便把此案交给当时还未升调的周通判处理,可是周通判审了半天也没审出来什么,因此这案子就积压到了现在。到如今,那小混混胡九还收押在知府衙门的大狱里。
将近两百件诉讼里,只有这一份案件涉及到杀夫及通奸,鉴于此案的特殊性,沈默没有马上处理,而是一边处理其他诉讼一边把方忠派到了南乡县,让他暗地里找乡民打听一下秦氏和小混混胡九的为人。
南乡县距离府衙最远,方忠赶了半天路,才在午后来到南乡县的桃花村。
这时候时值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方忠在村口找了家茶馆灌了两碗凉茶,便向茶馆的主人打听郑槐家的住址。
茶馆的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她皱着张脸道:“郑槐这后生死了一年了,客官打听他做什么?”
方忠道:“不瞒你说,我是来找他讨债的。那年郑槐到镇上买药,赊了我们药铺五两银子的药材。如今药铺的掌柜要盘账,便叫我来找他要债。不过他死了,家里应该还有其他人吧?”
老婆子道:“有是有,不过他娘秦寡妇是我们村里出了名的刁蛮厉害,这银子恐怕你要不出来了。”
“那除了他娘,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老婆子耷拉着脸道:“没了,本来还有个儿媳的,不过现在回了娘家,有好长时间没见着了。”
方忠还要再问,茶馆又来了几个客人,老婆子忙着张罗倒茶倒水,方忠见不好再问,便留了几个铜板,沿着村口的一条小道往里走去。
不多时,天色忽然阴暗了下来。还没等到方忠找到躲雨的地方,雨点已啪啪的打了下来。
好在方忠紧赶几步,遇到了一个在自家门洞里编草鞋的老汉,看他没地方躲雨,便打招呼让他到自家来避避雨。
方忠道了谢,刚拧干身上的衣裳,就听老汉问道:“老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方忠便把原来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老汉听完便道:“你要早来一年,这银子还能讨着。现在可说不准了。”
方忠便问:“村口开茶馆的主人也这么说,难道他们还敢赖债不成?”
老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外面的大雨,才道:“这事可说不准。”
方忠听他的意思,似是对秦氏有些了解,便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老哥跟我说说吧!”
老汉摸了摸手里的铜板,这才张口道:“这事你可别跟外人说,那郑槐的亲娘秦寡妇可不是个好人,你贸贸然上门要银子,指定要吃她一顿排揎,说不定还会挨顿打。”
“我听茶馆的主人说,这家里只剩秦寡妇一人。我一个男人还打不过她一个妇人不成?”
“不是这么说。”老汉摇摇手,“她家里还养着个汉子,那汉子是我们这有名的一个混混,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两个人。”
方忠精神一振,觉得终于探听到了有用的消息,面上却是一点不露,“老哥你不是胡说吧!”
老汉道:“我骗你作甚,那秦寡妇养的汉子太不是东西,整日摸鸡偷狗。”
“那汉子叫什么,他家里人就不管他和一个寡妇来往?”
老汉道:“这叫赖三的汉子早就没了爹娘,靠给人帮佣过活。那秦寡妇家里还余着好几亩地,叫这赖三干了几次活,两人便勾搭上了。”
“要说这赖三真不是东西,偷上了婆婆就罢了,竟然还想着肖想郑槐他媳妇。有天我媳妇撞见这赖三想对郑槐媳妇动手动脚,当时郑槐死了还没满半年,这可真是......”
“要是这么说,那岂不是她婆媳两个都和这赖三通奸?”
老汉摇摇头:“那你可说错了,那郑槐媳妇却是个清白人,一直都没给过赖三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