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了一个八度喊她的全名。
就这么三个字,让她突然就没了声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她从小就是爸爸妈妈手里的掌上明珠,所以被他们的爱浇灌得并不怕他们,甚至还比普通的女孩子更有魄力和胆量,总敢做一些连男孩都不敢做的事情。
但唯独只有这么一个人,却让她颇有些忌讳。
哪怕是他们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有一次她玩得实在太疯了,没头没脑跑太快直接摔褪了一层皮,连爸爸妈妈都不忍心说她、只顾着给她清理伤口,可他却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伤口道:“陈涵心,再有下次,你就永远别想我带着你去玩。”
那时候,她真是被他一训就听话了,连爸爸妈妈都笑说,全世界也就只有他才降得住她。
“我真的不明白,对所有人承认我们俩的关系不仅止于是发小有这么困难吗?”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这么见不得光?我是配不上你陈涵心是吗?”
“……不是,”她目光空空落落的,咬着唇道,“只是……”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她的想法。
她一直活得这么骄傲又肆意,她没法儿把什么话都铺开来给他说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她知道怎么说,他们俩也就不至于在高二捅破窗户纸之后,一直因为这件事屡次爆发争吵。
柯印戚原本一肚子的火,真恨不得拿起手机就直接发条大字报通告全世界,可现在看她气势弱了,眼圈也有点发红了,心又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他是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有好几次,他都已经下定决心逼着她去昭告天下,但看她委屈得在那儿偷偷抹眼泪,他又想算了,如果她真的那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就顺着她吧,也不是非得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
良久,他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俯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绷着脸发动了车。
郑韵之找服务生拿了自己的行李箱走出Babyface,在路边打车。
厚衣服都在行李箱里,她也懒得再拿,就这样穿着单薄的衬衣光着腿站在室外等车。
等她冻得连嘴唇都发白了的时候才好不容易打到车,她报了翁雨家的地址,神色疲惫地靠在后座靠背上。
凭着之前的记忆一路上了公寓楼,她站在翁雨家门前,连按了好几下门铃。
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一个长发松松蓬蓬像个小兔子似的女孩子穿着睡衣、揉着眼睛看着门口的她。
“小飞侠同学。”她一手撑在门框上。
“嗯?”女孩子迟钝地打了个哈欠。
“你之之姐姐回来了,而且快冻成冰雕了,你还不赶快请我进去?”她蹙起眉。
“啊?”女孩子看着她,神情还是很迷茫,“冰雕?”
“翁雨!”郑韵之快被这只迟钝的兔子逼疯了,漂亮的眼睛里冷光四射,“给、我、让、开!”
门内的翁雨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大步。
郑韵之将行李箱提进来往门边一扔,关上门,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浴室。
关上花洒、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她刚刚跨出浴缸,浴室门才被打开。
一只手慢悠悠地伸进来放了浴巾和干净的换洗衣服在架子上,连带着响起无比郁闷的声音:“强盗,我刚从英国的航线飞回来,还想好好补个觉的……”
“你难道不知道你姐们今天荣归故里?睡什么觉,给我起来嗨!”她怼完翁雨拿过毛巾擦身子,“等着,姐姐等会给你做好吃的夜宵。”
“喔。”门外顿时就没有了抗议声。
她向来说话算话,吹干头发,立刻就用冰箱里仅剩的食材做了两碗香喷喷的蛋炒饭,走到在沙发上等她的翁雨面前。
翁雨现在整个人还处于半梦游状态,接过碗,睁着半只眼睛慢吞吞地往嘴里塞饭。
“你能不能吃快点?”她很快解决了饭,仰躺在沙发上拿脚轻轻踢翁雨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