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饭菜不合胃口了,他把筷子一放:“怎么回事?”
丫鬟诚惶诚恐:“从前大人爱吃的菜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夫人今日不在”
这便罢了,接连几日,何柏谦穿的衣裳也总是不合心意,忍不住埋冤:“是谁给我准备的衣裳?”
歌姬声音很轻柔:“大人,都是下人们送来的,妾身给您准备的。”
何柏谦低头一看,灰色长衫,配一双藏蓝色的鞋,这根本不是他喜欢的。
想想从前,一应的衣食住行都是林氏安排,两人老夫老妻,林氏完全知道他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从来不叫他失望。
这些小事倒也可以将就,可孩子们就不行了,林氏生了四个孩子,一个个地怯生生地来问他娘去哪里了。
何柏谦想着,平时孩子们多由林氏负责,他趁着空也教导一番孩子们,多跟孩子们亲近却发现孩子们并不喜欢他,只想要娘。
这些也都不算特别大的事情,可没几日,家中更乱了。
先是丫鬟小厮们吵架打闹,府中大乱,再是外头铺子的管家携款潜逃,再接着,何柏谦老家传来消息,说他一个远亲要来投奔,要何柏谦安排一下。
如此种种,何柏谦头疼不已,他向来不管这些事情,朝中够忙的了,现在才发现日子这般不容易。
家里的老嚒嚒见他如此着急,缓了声音说道:“大人,夫人在时,每日四更便起了,先是为您准备早上的饭食,她说您口味挑剔,只吃她做的。等您去上朝了,夫人要照顾少爷小姐们,要处理账务,要管理这一大家子,有时候饭都吃不上。先前您老家来人,还给夫人气受,夫人不容易,这回生病,也是实在累得很了。”
何柏谦没说话,老嚒嚒叹气:“容老奴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夫人这么辛苦着实不值得。”
何柏谦第二日早起便去了乡下,可惜林氏不在,一问才知道林氏下地摘菜去了,何柏谦又去到了地里,终于瞧见了林氏,好说歹说,林氏也不肯跟着他回来了。
最终,何柏谦红着眼认错,林氏才于心不忍跟着他回来了。
何府的歌姬几乎是立即被遣散了,日子似乎安定了许多,两人不再吵架,林氏依旧如往日那般处理家务,何柏谦对她很是敬重,日子安稳,却又好似少了许多东西。
林氏见了胡莺莺,神色淡淡的:“过得倒是很快,一晃半年了。”
胡莺莺笑,递给她一只盒子:“这是波斯进贡的香膏、你闻闻,特意给你留的。”
林氏打开一闻,是兰花掺着玫瑰的味道,像是春天一般。
胡莺莺凑过来,声音很轻:“统共就两盒子,都被我相公拿来了,给你一盒子,你莫要让其他人知道了。”
这东西贵重,林氏自然知道,也知道胡莺莺这是在努力哄她开心呢。
自打从乡下回来之后,日子平静了,她的心也跟死了一样,后来想想,也许,她跟何柏谦之间的感情早被生活打磨得消失殆尽了,如今这样的结局,不过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
“好,我收着,莺莺,这东西香味的确奇特,我想着,要是春日里能用上一点点,去郊外赏花,倒是惬意的很。”
“那咱们就约好了春日踏青好了,到时再带着孩子们。”
胡莺莺笑眯眯的,兴致很好。
林氏摸摸她的手:“嗯,我记住了,春日踏青。”
年底各项事务都繁忙得很,刘二成是辅政大臣,有时候忙起来好几日都回不来家,胡莺莺更是异常忙碌,各项闲杂事物,礼仪繁琐,京城中关系复杂,要送往各个府上的礼单需要她过目,全国各地送来的东西她也要看上一遍,心里约莫有个数。
偏生她娘张氏这阵子身上不舒坦,胡莺莺也要抽出时间去看她。
糕糕见母亲这样忙碌,也抽了时间帮着看账目,倒是减轻了胡莺莺的负担。
大年二十五,景瑜总算是从宫中出来了,他小小年纪就进宫,与糕糕还有豆哥儿感情都不深厚,但却无比依赖胡莺莺,靠在胡莺莺怀里,声音还很稚嫩地诉说在宫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