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虽然很着急地做着手语,但是嘴巴闭得很紧,都紧抿着,不发出聋哑人时常发出的语言障碍的声音。
最初陶晓东收他们过来,有的控制不住,会跟人比划着说话,口里“啊哇啊哇”地使着力。有的客户嫌弃,有的小姑娘会对这个不熟悉的人群有种本能的害怕。
这样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店里形象,环境会让客户觉得不太舒服。所以时间长了他们就都克制着不出声,也尽量控制表情。
“吵什么呢?”俩小孩儿比比划划的,眼睛都红了。
欢戈给他当翻译:“小天之前不请假了吗?今天想回来,地方被小齐占了,不还他。争你旁边工位呢,早上来吵到现在了。”
小天是最初给他当助手的,小齐这几天顶了几回。
小天拍拍陶晓东的胳膊,想说话,没比划完啪嗒就掉了一滴大眼泪。
“这还哭了,”陶晓东两头都摸摸后脑勺,左手也不太敢使劲,虚搭着揉了揉,“哭什么,值不值啊。”
一早上来断这么个断不了的官司,陶晓东也是难。其实小天用着更顺手点,但他没法说这话,伤小孩儿心。后来是欢戈给断的,让他俩上一边吵吵,别耽误东哥干活。
陶晓东上楼收拾的时候给汤索言发了条消息:俩小孩儿抢我抢哭了,哈。
汤索言工作不看手机,陶晓东干了一上午活,中午吃饭拿手机才看见五分钟之前汤索言回了条。
—不是我的吗?快年底了,原本陶晓东也打算给俩小助手发个红包,天天陪着他干活也很辛苦,一天一天都得保持一个姿势,也几乎得全天低着头。
趁着今天他俩都不太高兴,下班之前陶晓东一人给了个不小的红包,厚厚一沓。俩小孩儿连连摆手谁都不要,让陶晓东硬给塞兜里了。小天掏出来放在旁边夹子上,早上刚哭过,有点不好意思,怕他们东哥是因为这事想哄哄他们。
也是个挺倔的小孩儿,小助手的位置让人抢了不还,气得一天都没上楼,在楼下闷着。人都在陶晓东也没说太多,先让他俩下去了。跟小天说等会儿晚点走。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陶晓东把他叫上来,把红包又揣他裤子兜里,小孩儿还要往后缩着躲,陶晓东皱着眉“啧”了声,吓得不敢动了。
陶晓东也没说别的,没劝他收也没说这段时间你辛苦,只给他个眼神,没出声只有口型:“你的多,不拿我就都给小齐了。”
他说完那孩子也不挣吧了,低着头站那儿,陶晓东笑了笑,拍拍他胳膊说“辛苦了”。
汤索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小天正抿着唇冲陶晓东弯腰表示谢谢,见他接电话,揣着自己那份红包安静走了。
汤索言说晚上加班应该不会太晚。
陶晓东说那回家等他,让他快下班了打电话。
他过个生日到现在还没回过家,陶淮南也不问他,怕一问再把他问回来。他天天回家住也不见跟汤医生打电话,那几天陶淮南才担心他,他这天天不着家陶淮南就放心了。
陶晓东一开门,那俩正吃着饭,见他回来还挺意外,陶淮南问:“谁?”
陶晓东:“还能有谁。”
“你怎么又回来了?”陶淮南问他,“吃饭了没?”
“没有啊。”
迟骋站起来去给他盛饭,明早本来打算做炒饭所以准备得多,不用特意弄了。陶晓东去洗了手,回来坐在陶淮南旁边:“你好像不愿意我回来。”
陶淮南一点没否认:“是不愿意。”
陶晓东笑着问他:“你不想我?”
“我还能不想?”陶淮南在他手背上摸摸,“想我哥。”
陶淮南惯会撒娇,现在大了好多了,小时候整厉害。陶晓东摸摸他头,说:“下回见了汤医生叫哥。”
陶淮南眨了眨眼,笑意渐渐散开:“你俩好啦?”
陶晓东笑着说了个“啊”。
陶淮南呼了口气,毫不吝啬夸夸他哥:“你也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