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不知道是质问谁,他说的每个字都像刀一样让人心碎。
“我瞎了小南怎么办?我揪心了这么多年……”陶晓东侧脸贴在汤索言肩膀上,双眼都有些失神发空,“都扔给你啊?你揪一份心都不够,兄弟两个瞎子,你以后没有一个晴天,喘每一口气都压着你喘不到底。”
“凭什么都扔给你啊?”陶晓东贴在那儿,低声道,“谁舍得我都不舍得,凭什么。”
陶晓东时常跟自己较劲,较起劲来把自己心里拧得解不开。
汤索言一直背对着他,也没回过头,没让陶晓东看见他的脸。
陶晓东崩溃地抽了一通,也累了,一直侧脸贴着汤索言的肩膀靠着,不说话了。
两人都沉默着,十几分钟后,汤索言转过身,抬手抱住陶晓东。
陶晓东这次没躲,让他抱了。
汤索言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给他擦了擦脸,轻轻笑着说:“哎这委屈的。”
陶晓东压着的一身情绪全泄了,现在整个人都蔫了。
汤索言抱着他的手没动,另外一只探身去抽了两张纸,给他擦脸。陶晓东自己接过来,擤了擤鼻涕。擤完鼻涕手边没纸了,把手里用过的又叠一次要拿来擦眼睛。
汤索言“哎”一声赶紧拦下了,拿过他手里的扔了,又回手给他抽了两张。
再次扔了之后,汤索言在他眼睛上亲了亲,按着他后脑扣在他自己身上,揉了揉后脑,低笑着说:“看我们这大光头。”
陶晓东下巴搭着他肩膀,低声“嗯”:“怕以后不方便洗。”
“说了我给你洗。”汤索言用指腹在他头上轻轻抓着。
“费你时间。”陶晓东舒服得想眯眼,靠在那儿突然就觉得特别累,“这样省事。”
身上睡衣丝绸质感,滑滑的,汤索言在他后背上一下一下拍抚。陶晓东半闭着眼,又叫了声“言哥”。
汤索言应了他,陶晓东说:“别生我气,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汤索言拍着他说:“没跟你生气。”
“你冷着我。”陶晓东闭上眼,小声说,“我难受死了。”
汤索言又笑了:“你都要跟我分开了我不能有脾气?”
“可以有。”陶晓东又说,“别伤心。”
陶晓东是真的困了,浑身都没什么力气,好像都随着刚才的情绪一起抽干了。汤索言还想和他说说话,但是陶晓东已经快睡着了。
他太久没好好睡过觉了,经常整夜睁着眼,就算闭眼睡了会儿也都是零散的,睡不熟。现在窝在汤索言身上,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味道,困得睁不开眼。
后来汤索言领着他回床上,搂着睡了。
陶晓东几乎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汤索言陪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起身。
他身上还穿的衬衫和西裤,下午出门开会那一身还没换。衬衫已经被陶晓东搓磨得不成样了,裤子也坐了很多褶。汤索言脱下来换了套睡衣,之后什么都没做,洗了把脸回了卧室,看着陶晓东,轻轻搂过他。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实,没有梦,也没有那么多不踏实的转醒。无知无觉地睡了长长的一觉,绷着的那口气松了,之前攒着的疲惫就都找上来了。
夜里醒了一次,门口的小灯开着,陶晓东往旁边摸了摸,汤索言接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哑:“醒了?饿不饿?”
陶晓东说没饿,汤索言让他继续睡。
陶晓东翻了个身,贴着汤索言,脸扣在他身上,闭上眼就直接又睡着了。手虚攥着汤索言的一截睡衣,随着睡得沉了手也渐渐松了。
从前这么抱着睡一块,他头发总是让汤索言有点痒,不是刮着脖子就是搭着下巴,汤索言总得轻轻拨开。现在不痒了,下巴脖子锁骨那一片都空落落的。
陶晓东彻底醒过来已经是周日中午了。
他看了眼时间,吓了一跳,他睡了差不多二十个小时。
下床腿都有点没劲儿,浑身都不太有力气,累。汤索言在书房听见他这边走路的声音,过来看他,陶晓东看见他先笑了下,想想昨天自己那一通哭,还有点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