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于是停下调控的轮椅,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
诺奇老头脸上带着神秘至极的微笑,缓缓让开了身,将身后实验瓶里的东西展示了出来。
陆沉的神色空白了一瞬。
蓝色的光打在瓶罩子里银铁的骨骼架上,使得它反射出锐利的光,在陆沉的心上重重划了一笔,滋生起他曾尝试迈出、却因惧怕结果不尽人意而退步的奢望。
诺奇的声音在他耳畔想起,显得不再那么清晰。
“这是我查过你入所时的体检数据,调整了神经适应强度的新款外骨骼行走装置。”
他有些洋洋自得地吹胡子道:“市面上现在都没有,买都买不到的!”
“陆设,愁什么眉,苦什么脸嘛,担心就去咯,不要虚嘛!咱们帝国骑士还用怕这些?”
陆沉的视线在蓝光罩子上停了许久,而后缓缓移到诺奇捋着白胡子的脸上。德高望重的帝国机甲设计师,带着笑嘻嘻的一副面孔,就不像那么德高望重的一回事了。
但这是陆沉时隔许久,第一次从与他正面接触的他虫口里,听到那四个字。
帝国骑士。
他曾经满身荣耀的勋章。
他如今聊以慰藉的,过往光辉云烟的残痕。
陆沉很懂得,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被帝国虫民唤作“帝国骑士”的资格。即便他们如今唤出这个名号,也不过在呼唤着那个过往战无不胜的第五军团长,呼唤着那个陆沉再也回不去的自己。
是他,也不再是他。
他以为自己不在乎虚名。可有时,虚名也并不往往只是虚名那么简单。
他前半生的青春、野心与不甘心,全赔进了这一个虚名里面。
可此时诺奇唤他,就好像他还一直是那个帝国骑士似的。他年少时的青春、野心与不甘心,就好像还一直在他手里牢牢握着似的。
一艘民航星舰在幽深的星海上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