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尹辞心道。且走且看,来日方长。
只是他正式下决定之前,这人想要真心换真心,他稍稍给出几分,也不是不可。
“什么都没有?师尊哪儿的话。”尹辞舒了口气,语调轻松却不轻佻。“弟子还可以图你的人啊。”
时敬之噎了一下,啪地拍上尹辞后脑:“你被阎不渡那厮附身了?满嘴胡言乱语。”
下一瞬,两人都笑起来。时敬之再次躺下,枕在尹辞腿上,长发流水般淌了一地。这次他没有睡,琥珀色的眸子清透依旧:“既然都睡不着,那就聊聊吧。上回我给你讲了那么多景,这次轮到阿辞你了……爱徒见多识广,想必也有不少故事。”
说到后半,他拿腔拿调,声音里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尹辞眯眼看他:“师尊,弟子尤其擅长鬼怪故事。眼下气氛正好,要不要给你讲几个解闷?”
时敬之:“……”
时敬之:“爱徒还是放过我吧。”
结果尹辞还是没能给时敬之讲上鬼故事。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设防地东搭西扯,竟也安安生生地磨过一夜。
清晨到来,风雪未停。第二日以阎不渡的亲切问候开始——
“大师这张脸,我还是喜欢得紧。真想找空子剥了,放在我那仙墓里。”
空石仔细切着山菌:“施主谬赞。”
煮完菌菇菜粥,空石解了阎不渡的穴,又把第一碗粥推了出去。
阎不渡端起粥碗,笑得如同一朵毒花:“要说秃瓢和尚,我也杀过近百个。某位‘高僧’临死时痛哭流涕,甚至愿意舔我的靴底,只求留下一命。空石,那些惨死的僧人要是看到你这做派,不知要多失望。”
空石笑得和善,眉目不见一丝怒意:“施主,一碗不够么?”
阎不渡:“……”不吃白不吃,他默默将空碗推回去,开始怀疑这和尚耳朵有毛病。
不过他向来不会轻易放弃,等吃完了饭,阎不渡又撩拨起空石来。他烤着潮湿的靴子,赤足往和尚胸口一贴:“秃驴,念什么经,来下棋。”
空石抬起眼。
阎不渡转动红玉烟杆,真气四散,在坚硬的岩石上削出个棋盘。削下的碎石被真气裹着四处乱滚,停下来时,已经成了圆滚滚的旗子。
他一甩袖子,石头棋盘被带到两人正中,石头棋子也分作两堆。阎不渡往受伤的手臂上一划,鲜血涌出,将他手边的棋子打成暗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