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当下的情况,比起shā • rén,对方更不想让他们逃回陵教。而他们恰巧不是陵教中人,此事还有商量余地——三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同运起轻功,冲进浓雾覆盖的荒芜角落。
见离朱楼远了,沈朱咬牙拔了箭:“我说这位大侠,既然方才被小女子瞧见了,不如正大光明地现个身。”
月光照轻雾,山谷寂静无声。
沈朱一张脸苍白如纸,人却没有半点示弱的味道。她好容易捋顺呼吸,提高嗓门:“好歹咱们也算过了两招,还看不出么?我们要是陵教中人,早不管不顾地回朱楼了。”
“是啊,你们要是陵教中人,方才就被我射死在门口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收束成线,传音而来。
“方才那步法……阅水阁的人么?你们还是少管闲事为好。乖乖陪我一两个时辰,我不会伤你们。”
苏肆哼了声,当即转了声线,以少女之声脆生生道:“欺负手无寸铁的姑娘就罢了。还大晚上叫人家陪你一两个时辰,也不嫌害臊。”
他这浑水一搅,对面人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泄出一丝气息。苏肆吃准了这一下停顿,当即缩地成寸,直冲气息所在处冲去。他毫不留情地下了重手,剔肉刀寒光闪过,瞄准那人咽喉划过,却被两根指头停在空中。
对面只凭力道就接下了这一招。
那人头戴面具,背负长弓,手上戴了脏兮兮的兽皮护指。苏肆见一击不成,刚想脱身后退,却发现剔肉刀被那人一双指头夹得死死的。苏肆哪吃过这等亏,他当即舍刀变招,一双指头朝那人面具眼洞戳去——
戳了个空。
对方赞叹一声,稍退半步,正正好好闪过苏肆的攻击:“好小子,够脏。刚才装女人的也是你吧?我说哪里又冒出个小小女娃来。”
这人言语间没有紧张,反而透出点欣赏之意。苏肆本以为贴身争斗会占优,哪想到没碰到对方半个衣角。那人明明不算年轻,腰腹有道不小的伤口,又以弓为剑应战,竟也不落下风。
“你这路子不像阅水阁,我想想,赤勾的赤蝎足?”
那人三言两语点破了苏肆的来历,声音里笑意更深了。
闫清确定沈朱伤势无虞,也提着大剑加入战况。几招玉磬剑法打出,面具人悠然“咦”了一声,听着还有点惊喜的意思。剔肉刀翻飞,大剑势若千钧,可那人就这样以一敌二,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没露出半点破绽。
这一战犹如泥沼,越是交手,枯山派两人越是泥足深陷。此人最初大概只用了两三分力,完完全全是在试探他们的底细。几炷香过去,别说疲态,这人端的是愈打愈稳,让人不由地心生畏惧。
而他们甚至不知道他目的为何。
遇到这预想外的强敌,苏肆忍不住焦躁起来:“沈朱,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沈朱啧了一声:“此人借雾坟阵遮掩,在附近准备大型阵法。我见气息微妙,循气息波动而去,正巧撞见他描画阵法……这事怪我,我撤得不够利索,被他察觉了。”
苏肆心中苦笑,虽然沈朱嘴上说着怪她,他们其实都明白——这人实力深不可测,别说沈朱,就算换成受过杀手训练的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沈朱原本就是去探查周遭情况的,纯属撞上就倒霉。
为了避免意外,她还特地带了白爷,谁知道那鹅是不是偷了懒。
大型阵法的制作和发动都不是片刻之功。这人恐怕是担心沈朱泄密,这才追击至此,顺道连等在门口的他们也连锅端了。
闫清紧闭一双眼,气势渐渐沉稳起来。他以大剑架住对方长弓,干脆地开了口:“我见前辈出手温和,不似魔教人士。我们可以在此发誓,绝不会泄露前辈秘密。”
“小伙子不错,可惜我没那么名门正派,不信人发誓。”面具人轻叹一声,“要么我发誓不杀你们,你们跟我走么?”
他问是问了,却没打算等一个答案。
一阵钟鸣似的威势炸起,它没有扩散开来,而是在这方寸之地回音般不断回荡。这回面具人没有留力,苏肆当即吐了口血,被震开好几步。闫清手中的大剑被嗡嗡共鸣,震得他虎口发麻。他刚想回击,却被沈朱拉住袖子。
她轻哼一声,神色平静:“行了,我等不是此人对手。硬打说不定会惊动陵教,不如先随他去。这人先前一直没对我下死手,说话大概作数。既然遇见了,就当命中有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