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争长发披散,他比闫清苍白不少。猛地一看,有五六分像鬼墓下的人形棺。闫清则气喘吁吁地横着大剑,将阎争护在剑身之后。他祭出《玉磬剑法》守式,一招“今是昨非”打了无数遍。敌不动我不动,这才勉强撑到现在。
这场战斗起于少年意气,可惜实力差距就是实力差距,不是单凭勇气便能弥补的。
柴衅贵为前代长老,治理教派的能力尽管有限,武功却实打实毫不掺水。他那对匕首名为“蜻蜓羽”,几近透明、锋利无比,一抹便是一道极深的血口。
柴衅心性恶毒,特地在匕首上抹了难防的麻药。如此对手受了伤,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判断伤势。等到知觉恢复时,人八成已经失血过多、为时已晚。
柴衅最为著名的战绩,便是活活剐了得罪陵教的一家老小。那家人据说与太衡沾亲带故,一家上下十几口人被片成薄片,尸肉用宴席的盘子装了,整整齐齐码在家门口。
眼下料理闫清与阎争,他显然乐在其中,宛如猫玩耗子,甚至没让起尸队的人出手。
“两位玩够了没?”柴衅两只手转着匕首,甩下一点血珠。“老夫自己弄出的伤口,待会儿还要自己差人治。两位早些跟我回去,还能少吃点苦头。”
打到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两位阎家后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闫清那一手古怪剑法格外难缠,柴衅懒得在这慢慢磨蹭,索性暂时收了锋刃。
“剑法有点意思,就是心境差点火候,光是豪气就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如此粗糙的功夫,还是别死犟啦。”
闫清抹了把脸上的血,丝毫没掩饰脸上的敌意,巨剑纹丝不动。
柴衅桀桀笑了阵,一双浑浊老眼扎向闫清,活像要将他刺透。
“剑法用成这样,没人用心教你吧?你这眼神不像满意现况,等拜入老夫门下,不出几年,老夫包你打进江湖前十。跟着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枯山派,白瞎了一块好料子。”
“我捡到阎争时,他也是十几岁的少年了。我教了不到十年,他的功夫……”
“兄弟,莫听他胡言。”阎争冷冰冰打断道,“进陵教的代价,你绝对付不起。”
柴衅好像听到了滑稽至极的笑话,老脸上的皱纹笑得不断抖动:“哎哎哎,好徒儿。这话谁说都行,偏偏不该你说。按正道那群人的标准,我们无非是狗咬狗,白瞎了人家一片善心哪。”
“闫清是吧?你可知当年我剐了人家满门,为的是谁?”
第100章天平
“你可知当年我剐了人家满门,为的是谁?”
此话一出,阎争身周的气势顿时变了。他一改方才的死气沉沉,煞气浓到几乎要炸裂开来、几近失控。
他明明拖着一身伤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闫清还没来得及反应,阎争就踏上巨剑边沿,腾身而起,丧灵鞭在空中甩出一片破空之声。
阎争将狂乱的煞气凝于一处,鹰隼似的冲向本该护卫自己的起尸队,看着竟是要不管不顾地打开一片缺口。可惜鞭式未成,柴衅那对蜻蜓羽凌空一断,将整道鞭风打乱。
起尸队的成员活像一具具尸体,仍然沉默地守在四周,半步也不动。
“哎哟,这不是还在意吗?当年你还哭着对为师说,只要能报仇,什么都愿意做。现在为了视肉这种身外之物,就要背叛神教?”
柴衅仍没把阎争放在眼里。蜻蜓羽闪了两闪,刀刃划过镶了倒刺的鞭子,刺耳的声响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住口。”
柴衅活像没听到:“胳膊肘朝外拐,也得挑人,哪怕联合孔断袖也行。我听说枯山派为了混进来,杀了真正的霍长老……这样轻蔑神教的合作者,还是换换吧。”
全力一击不成,阎争拖着伤躯,一个旋身回到慈悲剑后,表情有些扭曲。丧灵鞭感应到了他的杀意,漆黑的鞭体微微颤动。
他们杀不了柴衅,经验与实力的差距划出一道鸿沟,不是单凭勇气能跨过的。不过只要请神阵发动时,柴衅和他的心腹还在山上……
阎争一双眼死死锁着柴衅,慢慢直起脊背。
“神教要是被外人折腾没落,谁帮你向太衡复仇?谁给你调查仇家信息?”柴衅对渐近的杀阵一无所知,继续“语重心长”道。
阎争:“shā • rén者人恒杀之,我付我的代价,你们付你们的代价。”
“行了,别闹腾。”柴衅哼笑道。“你的代价?为师可没见你付什么代价,反而是为师给你住处、教你武艺,你占尽便宜才是真……多想想你爹妈怎么死的,连血仇都没报,别学人争权夺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