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友岳有种预感,夏初之前,此事便会尘埃落定。
“……等时敬之与皇室开始争斗,我会将断云派去前线,教他接应新生的真仙。”
“孙妄”久久没有回应。
那团根系似的东西缓慢蠕动,继续与悬木进行凡人不能理解的交流。它彻底无视面前的江友岳,权当他是一团空气。
江友岳屏气凝神片刻,晓得这是个默许——真仙虽然能伪装成一个人味儿十足的人,在知情者面前,它向来懒得费这个劲儿,连交谈都少有。只要没有惩戒,便是无事。
这或许与它的年岁有关,兴许等时敬之成了真仙,此处会热闹些。
地上春意绵延桃花香,边疆的血色一路沁入中原。
墙倒众人推,赤勾教没有动静,西边的西陇也开始频繁地做些小动作。南面暴风骤雨,洪涝四起。不出半个月,流民便散得到处都是。武林各派还没缓过来,无暇护佑民众,匪帮冒得比雨后蘑菇还快。
一眼望去,东南西北皆是灾祸。活像老天把大允三百年欠的灾难打了个包,一齐郑重奉还。
周遭无处可去,中间也不安生。
皇帝病重的消息被人泄了去,谁都知道当今圣上身患重疾。屋漏偏逢夜雨,这重疾不上不下,到不了教人摄政的地步,又让人看不到半点希望。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皇帝却没有半点积极之态。许璟行瘦得不成人形,连折子都不看了,也就不时听一耳朵战报。往日黏着他的容王爷也不见踪影,那人素来胆小惜命,不知是不是提前寻地方避难了。
朝廷正如当初的太衡,亦是人人自危,混成一片乱象。
就在这一片乱象中,引仙会扔出的流言传得越来越广。“皇帝失德,妒害手足,因此失了气运”的说法到处都是,“天命贤王流落民间,正在枯山附近”的传言也除不尽。
绝望恐慌之中,甚至有不少人拖家带口前往枯山附近,只求得到“气运”的一丝照拂。还有不少人趁势冒充“时敬之”,纷纷想要自立为王。
如此,流民聚集,流寇也不甘其后。栖州附近成了名副其实的贼窝,那罗鸠还没打到附近,往日的繁华便已经付诸浓烟。
作为“罪魁祸首”,时敬之本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
这一日,阅水阁内仍是热热闹闹。
边疆状况风云变幻,每日消息如流水,字衣闪烁得叫人眼晕。人们拿着笔墨跑来跑去,一不小心便会撞到一处,给彼此添些墨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