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有人噗嗤笑了一声,赦英妙冲着棺材一瞪眼,压着声音怒道:“你还笑得出来!”
就见风煦微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怎么着?今天到底谁是主角?怎么给个无名小卒唱了独角戏,门开开,开大些,电视音量也开大些。要打架出去打,打之前都想想清楚,这地方是个好地方,打得你死我活直接就能给你烧了,省事方便,不过,怜江月这个人,你们这阵子也听了不少他的事,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你们呢,房贷都还清了吗?孩子的学费攒够了吗?家里老小往后都有着落吗?还有,怜江月,你也想清楚些,法治社会,shā • rén偿命。”
大家就都无话了,连怜江月也不说什么了,由偏门走了出去。礼堂里唱戏的声音响了些,外头的哭声大了些。怜江月走到外头的大广场上,找了个台阶坐下,拿出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这么一坐就坐到了下午,亲友悼念的时间早就过去,公众悼念也将近尾声。怜江月并没收到任何微信好友申请,他又等了会儿,到东礼堂前转了一圈,摆在门口的花圈都被收拾了,窗帘拉开了,他往里觑了眼,和赦英妙对上了眼神,那赦英妙要朝他过来,又被成英雄拽住了说话。这时,有人拍了他一下。怜江月并没回头,观察着礼堂里的座位席,道:“没人留下来说要和你说些什么?这些老头老太没有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关于怜吾憎和你师父的?”
他说完才往身后看了眼。那风煦微站在他身后,脸上顶着张面膜,翻了个白眼:“饿死了,吃饭去。”
“你不和你师兄他们一块儿?”怜江月又说,“你不怕他们看到我们在一块儿?”
“你干吗?到了北京,说话非得带个‘儿’才舒坦?吃不吃饭啊,走走走。”风煦微撵着怜江月走,道:“你也别看了,都走了,”他问了声,“有人加你微信吗?”
怜江月摇了摇头。风煦微说道:“晚上回酒店等着吧。”
他还道:“看到就看到,还能怎么样?我把我的经历,我的见闻都和他们说了,外头传的卞家的故事不知怎么搞的,有那么多个版本,谁知道他们相信了些什么,估计以为我疯了,再说卞师傅的事,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后头发生了什么,人怎么就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再再说了,我要和什么人来往,他们管得着吗?”
“吃了饭我还得继续回去收拾师父的东西呢,赶紧的。”风煦微又催了一声。
第19章(2)
怜江月早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没再往礼堂里看了,和风煦微一道往外走。
风煦微看了看时间,揭下面膜,擦着脖子和双手,道:“四点多,怪尴尬的,吃涮肉去得了。”
他就开车,领着怜江月去了西城吃涮肉去了。涮肉的地方在一个小胡同里,没有招牌,找不到个店名,看上去像个民居,一扇小绿门边上开有两扇四方形的玻璃窗。一边窗户上用红纸条贴着"12号”的字样。屋里暗暗的。
风煦微拿出手机,开了电筒模式往屋里照了照,不一会儿,门开了,门后站着一个光头汉子,浓眉紧锁,眼神凶恶,下巴绷得紧紧的,穿着白背心和卡其布裤子。他的个头比门还有高,身子比门还要宽,门框像嵌在他健硕的身体上似的。这光头汉子弯着腰瞅了瞅风煦微,两只肉手忽的一拍,露出个笑容。可因为他面相凶恶,笑起来时也像是在坏笑,但他人往边上挪开了,还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看上去客气极了。
风煦微说:“师父常带我来这里吃。”就带怜江月进了屋去。
这12号里活似个肉铺,一进门,率先映入怜江月眼帘的就是一张将屋子拦腰横断的五尺多长,半人高的木头案板。案板上挂着些羊头,大腿和肋排。那案板上横着半只羊。一把大菜刀斩在案板一角。
屋里另外就只有三张叠靠在一起,紧挨着玻璃窗沿下的墙壁的折叠桌,和好几堆分散在各个角落,摞得很高的塑料凳子。
那光头大汉也不说话,径直往案板后的一扇小门走去。风煦微也不说话,跟着他,怜江月也就无言地跟在最后。
从那小门出来,就到了屋外了,外头是个后院。两边起着高高的围墙,院里一条木头横杆上倒挂着一头一动不动的小羔羊。光头大汉领着他们绕上一道木楼梯,去了二层。二层也就只有一间房间,进去就看到一张木桌,桌子不小,每边都放了两张塑料方凳。这房间的西墙还有一扇门,这时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