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智美也跟着弯下腰,伸长了脖子看着那杯酒:“黄酒不也是黄色的吗?”
怜江月哈哈大笑,一看她:“黄酒怎么会是这个味道,你没喝过?”
包智美轻声说:“我酒精过敏……”
怜江月用手扇了扇风,示意她闻一闻,道:“我先前闻这酒味以为是药酒,国内管这种叫露酒,就是以白酒或者黄酒为基地,加上一些食品或者中草药调配而成的,国外比较出名的就是琴酒了,但是一喝,我才知道,我错了,这是原酿,蒸馏的麦烧,你再闻一闻,是不是还能闻到些木头的气味,不是橡木的味,很像……”怜江月一摸办公桌,“很像你这个办公桌的味道!”
包智美的脸几乎贴在了桌上,用力嗅了嗅,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像。”
“这是你们本地产的木头做的吗?”
“六花木,只有泯市有,说是味道能驱虫,老一辈人还觉得它能辟邪,我们这里的伏羲庙造像用的都是六花木,有的黑心商家做假的六花木就用花露水泡木头,为了用那香味迷惑买家。”
怜江月道:“酒里的花香很可能就是继承自这个六花木,不过……”
“不过?”
“这酒入口时是谷物香,品味时有花香,回味是甘爽,饱满,确实有些黄酒的滋味,收口绵长,柔软,只有粳糯酿的酒才会有这样的口感。”怜江月说着说着,酒心大动,又尝了一口,这第三口了,滋味还是那么得好,他感慨道:“层次分明,醇香细腻,我从来没喝过这样的酒,谷物香,花香,植物香气全都融合在了一起,但又不会喧哗吵闹,融合得是这么和谐,这么自然,可谓惊为天人啊!”
包智美抓着头发,瞅着怜江月道:“你这么懂酒,不会是酿酒的吧?”
怜江月对这个万象酒欲罢不能,接连又喝了两口,一盅喝完了,他说道:“平时喜欢喝两杯。”
包智美就要给他添酒,道:“你从一杯酒里面就品出了那么多,不止是喜欢喝两杯吧?”
怜江月忙拒绝了,道:“这酒虽好,但是度数应该很高,这酒,容易醉啊……”
话虽如此,可他看着那玻璃酒瓶里的半瓶黄汤,又是馋得厉害,可又怕醉酒误了和千百岁的约,索性就不看它了,起身道:“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包智美道:“你等等!你这就走了?那三天后……”
怜江月道:“虽然怜吾憎的事情你知道的就只有他在这里有一坛藏酒,不过这酒是真的好,我看你们店里最贵的酒卖三千多,这酒绝对不止这个价钱,我刚才喝了你一杯,这样吧,三天后,我会去找那个红红,再给她三千,就当是我买了你这杯酒了。不过你的奖杯要用来换那个木牌。”
包智美道:“你慢着!既然你这么懂酒,我再给你尝个好的!”
怜江月一听,还有比那杯万象酒更好的酒,既好奇又期待,站在门口挪不动道了。包智美兴冲冲地从那卷帘后拿出个小瓷瓶,瓶口用黄泥封着,瓶身上也能看到些泥巴。包智美从抽屉里找出把剪刀,对着黄泥封口敲敲打打。泥巴碎了,一股硫磺味扑面而来。
怜江月皱起眉头:“你腌的臭鸡蛋?”
包智美捏着鼻子,道:“臭豆腐不就是闻着臭,吃着香吗?”
她抹开了瓷瓶口的黄泥巴,往酒盅里倒了一杯酒,酒液混浊,颜色接近陈年的黄酒。硫磺味更重了,包智美拿起酒杯,递给怜江月:“你试试。”
怜江月试了一口,入口苦涩,品时发苦,回味时就只有苦,可谓苦不堪言,难以下咽。
但包智美满怀期待地看着他,怜江月强咽下这口苦酒,问道:“这是什么?”
“麦烧啊!”
“你酿的?”
“对啊,怎么样?虽然闻上去不怎么样,但是喝上去是不是有些万象酒的滋味?”
怜江月很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本心难违,实话实说了:“太苦了,太难喝了。”
包智美一时气愤,瞪着怜江月就要发火,可一张嘴,她被瓷瓶里的臭味呛得咳嗽了起来,眨着眼睛,抱着那瓷瓶坐下了,幽幽说:“你这么容易相信人,还老是说实话,怜江月,你在这个社会上要吃亏,要吃苦头的。”
怜江月叹了声,道:“你爸爸虽然走了,你妈妈又老年痴呆,记不得秘方了,不过你可以去请教那些酒厂里的老师傅,老技工啊,说不定他们记得些什么。”
包智美道:“上官玉盏不是我妈,我妈很早就生病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