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辽只字未说,看着怜江月,举杯闷下了杯中酒。风煦微用尽力气瞪了他一眼:“你瞎掺和什么?这算什么事?我还算是个人吗,我他妈还有自主权吗?”
他凶归凶,病实在重,怒骂发狠时气势全无,红着一张脸,红着一双眼睛,像是受了委屈,强忍着不流眼泪似的。
怜江月见他这副情状,实在不忍,又欲上前再说些惜别的话,风煦微抓过酒杯,砸在他身上,一指大门:“滚!”
皇甫辽也要说话,也被风煦微吼住了。
“都滚!”
这时,行山背着个双肩包过来了,冲风煦微拱了拱手,轻声道:“风班主,还要多保重。”
风煦微撑着额头,动了动下巴,没和行山置气,轻喘着气,叮嘱他道:“路上小心。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你多留意。”
行山颔首,又一拜他,朝着怜江月走去。怜江月是不敢再接近风煦微了,更不敢开口,就和行山一道离开了戏曲学校。
第45章(3)
至于去哪里找那个木竹道人,又为何走得这么着急,直到他们师兄弟二人到了机场,候机时稍有了片刻闲暇,行山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怜江月说了说。
行山道:“我到处搜寻有关《既见妖魔录》和哭雨的信息,在网上用书名搜了很多遍都查询不到任何东西,后来我就用一段内文去搜,发现这本书三个月前出了一本新版,改了名字,叫做《民间志趣札记》,收录在一套古代传奇小说全系列里,至今还在网络书店里摆着,我就买了一本,收到后一看,内容就是《既见妖魔录》,只是多有删减,这就不提了,书上的作者简介明明白白写着,袁剑侠,明朝人,自幼喜欢舞文弄墨,探听乡野八卦,二十岁执笔,三十岁写成此书,但求诸看客一笑,已足矣。
“我早前查阅典籍,也找了些研究明清小说这块的大学教授们打听,根本没人听说过什么木竹道人,有人说可能是今人假借古人之名仿古人文笔写的。我就很好奇这个袁剑侠是不是木竹道人的真名,又或者是这个袁剑侠抄袭了木竹道人的小说,毕竟《既见妖魔录》这本书可以说是鲜为人知,就联系上了出版社的责编。”
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那本《民间志趣札记》,翻到了出版信息那一页,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责编的名字,出版社的联系方式。出版社位于厦门。
“我声称自己是研究明清民俗小说的研究生,想详细了解了解这本书的创作者和创作背景,那个编辑听了,不停介绍他们出版社的其他小说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我就觉得更奇怪了,专程跑了一趟厦门,找到那个编辑,一问才知道,这本书是他们收来的稿子,这个笔名是供稿的人自己起的,简介什么也都是写手诌的,他们是为了凑系列丛书的数。三师兄,这书你也看过,里头的描写十分露骨,虽然有些删减,但是比起市面上的不少小说,算比较刺激的了,他们就是想打着古本的名义打擦边球。”
怜江月看了看行山,笑着道:“你这‘一问’恐怕是把他吓得够呛给问出来的吧?”
行山有些尴尬,微微低下头,红了脸,挠了挠脸颊。怜江月又道:“也别叫我三师兄了,我已经不是你的师兄了。”
行山的头低得更低了,咕哝着说:“还是先说正事吧。”
他道:“总之,那个编辑并不知道有《既见妖魔录》这么一本小说,你也知道师父,平日里就爱收些无人问津的杂书,旧书,野书,闲书……”话到此处,行山顿住,自知失言。怜江月方才说了,他已不是他的师兄了,那卞如钩这个师父他也铁定不会认了。他瞥了眼怜江月,果不其然,就见怜江月脸上浮现出愠色,脚下的黑影愈来愈长。行山慌忙转移了话题,道:“我要到了那写手的联系方式,写手人也在厦门,我就打着约稿签合同的名义和写手见了一面。来的是个女孩儿,年纪不大,我就问……”
怜江月笑了出来,行山一看他,他已是怒气全消,又成了个温和的模样了,行山放松了些,可转念想到怜江月情绪起伏变化之快,他又心生担忧,不由望向了怜江月脚边的影子。那黑影斜斜一道,倚在椅子旁,并无异常。
行山道:“这次真的就只是问。”
“问出什么了?”
“女孩儿就是个中间人,在超市当收银员,有一天收到一条短信,让她取走超市楼下一个储物柜里的一份书稿,送去某某出版社,只要将书稿送到,储物柜里另放着的五百就是她的了。她起先就拿了钱,没去送稿子,结果第二天起床,就看到墙上两个血红大字,送稿。她吓坏了,本来想报警的,不过她拿了别人的钱是事实,五百块当天就买了新衣服,吃了顿大餐,花完了,警察要是让她还钱,她一还欠着信用卡,网上也还欠钱,根本还不出来,她就想,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而且只是跑一趟腿,也就打消了报警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