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道:“你今天拍到李帅的照片了吗?”
“拍到了。”
“你发给这个记者看看。”
“好,等我把我自己切出去,打个码……这个记者正好在线,我等他回复。”
二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杭州日报那个呢?问什么了吗?”
“没有,就说想要个确切地址来采访。”
二哥道:“你和他们约在耀县车站,问他们明天下午能不能到。”
小妹点着头编辑信息,二哥嘴里嘶嘶地抽着气,越琢磨越觉得蹊跷,他忍不住道:“李帅看来不简单。”
“啊?不是你先前说他好拿捏吗?”
二哥微微晃动脑袋:“是,我一开始是这么觉得,但是现在一想,他是不是有些太顺着咱们的意思来了?这个人好像一点反抗意识都没有,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是不是对我们太无条件地信任了。”
“那他是失忆了嘛,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小妹说到这里,咬到了舌头,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对啊,怎么我们说是他的家人,他就信呢?他是失去记忆,常识还有的吧?也没说要看个全家福,也没说要看个户口本啥的。”
二哥又道:“有时候,我觉得他没有失忆。”
“啥意思?”
“他给我一种好像在玩一个他没玩过的游戏的感觉。”二哥看着小妹,“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李帅是没有影子的。”
小妹笑出来:“二哥,得了吧!人怎么可能没有影子?没有影子那岂不是……”
“岂不是什么?”二哥勾起一边嘴角,露出个略显凄惨的笑,“你也说不出人没了影子是什么吧?因为这根本无法想象,还越想越渗人,这一回,我们搞不好捡了个大麻烦回家。”
小妹搓了搓胳膊上竖起来的汗毛,她确实无法想象没有影子的人算什么,也其实越想越寒。二哥还在分析:“光照着人,人就会有影子,只有在暗处,很暗很暗的地方,人的影子和黑暗混在一起时,才会出现看不到影子的状况。这个李帅在阳光下也像站在很暗很暗的地方一样。”
小妹从车后座拿了件外套穿上,攥着手机又刷了刷,泯市晚报的记者回复了。这记者看到李帅的照片,十分激动,写道:好!就明天见!!我要见他!带我去见他!!!!
小妹把信息念给二哥听,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也回复了,也说明天能到。
二哥道:“这样,明天你和大哥去办这两个记者,泯市这个先别动他,我想和他打听打听李帅,杭州日报这个你们随便处置吧,就约一个三点,一个四点。”
小妹点了点头,就约了泯市晚报的记者明天下午三点在耀县汽车站前的面店碰头,她会戴一顶黑色鸭舌帽,手上拿一瓶矿泉水。她又约了那杭州日报的记者下午四点在同一个地方见面,也以黑色鸭舌帽,矿泉水为相认标志。
车到耀县,二哥打开了车灯,把车开去了一家小饭馆门前。小妹下了车,走进了附近的招待所,二哥就找了家数码店,逛了一圈,买了两个高清夜视监控摄像头。出了店,他把包装拆了,发票也扔了,在车上研究了会儿说明书,就又把车开回了那小饭馆前。
距离小妹进招待所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饭馆门前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招待所的大门。二哥熄了火,坐在车上,借着路灯光翻看一本皱巴巴的《江太史家宴》。
又过了半个钟头,就见一个男人鬼鬼祟祟地从招待所里走了出来,这男人正是下午才和二哥做了单生意的娟子老公。二哥躺在了车座上,十来分钟后,他坐起来,就看到小妹从招待所里出来了。她的头发洗过了,还没干,包上多了个粉色的兔子玩具,小兔子随着她的步伐摇来晃去。
小妹一上车就抱怨:“还要送什么破烂项链,一看就是超市里随便买的,还他妈精品,我呸,我就说,宝贝,我也不要你这些。”她含情脉脉地抓起了包上的兔子,二哥笑了笑,小妹的眼神忽而冷了,扔开了那兔子,嘲讽般地说道:“以前总想要这个,看别的小孩儿都有,我也想有,你说这快餐店怎么十几年了还送一样的赠品啊?”
二哥说:“这是他们的经典赠品。”他又说,“可能义乌批发这个最便宜。”
小妹哈哈大笑,二哥叮嘱道:“收起来吧,见他时再拿出来。”
小妹拽了下那兔子玩具,揉着兔子耳朵道:“我现在吧,要是让我在项链和它之间选,我还是想要这个,可能小时候没有的东西,就真的特别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