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发出一声巨响,全班同学却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谁,先笑了一声。
“哈哈哈……”
然后全班,都快活地笑了。
“你看他那个样子,好蠢,好狼狈啊。”
“整天一副自己会考进b班的样子,连卫生都不好好做,这次总算是栽了吧。”
“哈哈哈……”
在这阵笑声中,全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团结。而原本在讲台上的余行健,也发现了自己曾经从未发现的,团结的诀窍之所在。这一点所引发的种种手段,直到后来他发现那天的值日生并非颜息,而是颜息“最好的朋友”、他的同桌唐峰后,也被并未改变。
他引导着言论,把颜息塑造成c班一切祸事的根源。他买来七盆花,说每盆花都代表班上一个女生,却在这种观念根深蒂固后,故意将其中代表着最受欢迎的班花的那一盆打碎,并把责任归结在颜息身上。他生造出垃圾分类的职责,把它扔给颜息……一件件小事加起来,全班就在这同仇敌忾的氛围中,变得非常团结了。
他不断取得很大的成功,却也没忘记对颜息虚情假意地安慰。他在课间时,将颜息叫到办公室来,告诉他:“这段时间的事,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觉得老师对你这样做是很糟糕的?”
颜息嗫嚅着:“我……我知道我确实是有错的,我会改正的。”
“这样就好,我们都是在帮助你成为更好的人啊。”余行健满足地笑了,“冯子路,你带他回去吧。”
冯子路是他的班长,也是贯彻他意志贯彻得最好的一名同学。颜息于是被带回了班级,而他也能心安理得地继续享受,自己被学生们越来越接纳、越来越被奉若神明的战果——当人们越发讨厌某种事物时,和它作战的对面,就会被越来越认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颜息跳楼了。
从那天起,一切都急转直下。沈优死了,唐峰死了,而他也快要被撤职了,他新树立出来的靶子,李欣怡,也在林槐的一次次插手下变得不好使了。
林槐这几天打着身为他朋友、替他查明颜息之死的旗号,多次出入三年c班,不断破坏他的计划。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一次周考中,三年f班的语文成绩平均分居然超越了三年c班!
要知道,余行健身为语文教师,最得意的就是三年c班虽然综合成绩比不上a、b两个班,但语文成绩,却超过b班,距离a班也只差几分。这次却被f班以分的差距,超越了!
分数下来的那天,他没有忍住,直接在办公室对林槐提出了质疑。而那个新来的代课老师却只是耸了耸肩说:“其实谜底很简单……”
“一个是拷贝的正版,一个是虚假的盗版。”林槐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使用山寨货。”
他继续质疑,对方又说:“语文周考卷子是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的吧?在这之后一直被放在密封袋里谁也不能看的吧?按你的说法我应该是一个月前就潜伏在这所学校里,然后趴在你背后看到了你准备的考卷……别挣扎了废物,这样输不起就骂街的行为真的很难看哦。”
说完这话,后者打了个哈欠,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来,就要离开。余行健不管不顾,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啊!”
难以自制的惨叫从他的嘴里发出。手腕被折断的痛苦,让他不自觉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臂,在地上翻滚着呐喊出声。披着西装外套的俊秀青年站在门口,黑色眼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面上的他,半晌,发出“呵”的笑声。
“很疼吗?”他问,“你觉得肉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失败感,究竟哪一种更让人无法接受呢?”
“垃圾到了哪里都是垃圾,余老师,可能你自以为是三年c班同学的神明,仗着自己是教师,仗着年龄差,仗着信息不对等而愚弄操控无知的未成年人。不过在我这里……你人生的巅峰,可能就是你从ems那里收到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了吧。”林槐皮笑肉不笑者说,“不过我认为你还是学会承认自己的失败比较好,毕竟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败类呢。”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新世纪的大学生,遵守规则的游戏者,敬业爱岗的人民教师。”林槐信口胡说道,“对了……”
他捡起余行健的钱包,从里面抽出所有的钱。
“比起找我的麻烦,不如好好考虑自己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吧。”他晃了晃手上的钞票,随手把钱包扔到地上,嫌弃地踩了一脚,“这些钱就算是你弄脏我衣服的赔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