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未免失期被问责,要赶在大雪封路前把犯人送到北疆,一路上像赶牲口一样驱策着这群半大小子赶路,每日风餐露宿,寝食难安,还动不动便要连打带骂。
还没走出西南地界,年纪最小、身体最孱弱的李小公子就因感染风寒而发起了高烧。
眼看着小弟烧得整个人都糊涂了,李二少心中着急,和几个表兄弟一起苦求押解的官兵开恩,帮幺弟寻个郎中。为此他还拿出了临行时母亲让他藏在夹袄里的金耳环作为报偿。
但官差们只是抢了他的金耳环,还搜走了众人身上私藏的值钱物件,然后将不听话的李二少狠狠打了一顿,次日依旧用皮鞭和腰刀驱赶他们上路。
终于,两天后,烧得奄奄一息的李三少趴在哥哥背上,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醒来过。
然而差役甚至连让李家几个小子安葬幼弟的时间都不给,直接将那具小小的尸体抛在了荒地里……
……
卫复渊在李二少的记忆里重温这一段经历,愤怒到了极点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上辈子的自己那更加深切的愤懑与仇恨。
李二少的愤恨就像沉睡在火山深处的沸腾的岩浆,只待哪一天忽然喷薄而出。
弟弟的死亡,便是爆发的契机。
当晚,李二少拖着未曾痊愈的背伤趁夜偷了一把腰刀,将熟睡的几名官差一个不留,杀了个一干二净。
杀了人,还是负责押送他们的差役,李二少和李家的几个小子自然连“流刑犯”的身份都无法保住。
他们只得当了逃犯,落草为寇,加入了附近的一帮山匪……
……
上辈子的记忆回顾到这里时,卫复渊在感同身受的同时,更多的还是迷惑。
他本来以为自己前世应该是个整日吃斋念佛,寻思如何修桥铺路、普度众生的真圣母、活菩萨,没想到真实情况竟然是这样的。
既然他都落草为寇了,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身为山匪,不shā • rén放火、无恶不作就已算是个义贼了,又怎么能行善积德呢?
可能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对李二少而言,并没有在记忆里留下太过深刻的印象,所以回忆起来,也好像录像带被按了快进一般,很快便在脑子里一晃而过。
整整十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