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了比手指,食指和拇指之间只有很细小很细小的距离,以此来表示其中的“一丁点”究竟有多少。
“不要这么颓废了,”他的妻子说,“振作一丁点,亲爱的,你要怀抱希望。说不定,过一阵子,你就又能重新酿酒了呢。”
阿诺德的家族从19世纪开始就涉及到了葡萄酒酿造业,在这么多年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把这几乎变成了艺术。他们必须要在下午、当清晨的露珠全部蒸发的时候,才能采摘葡萄,才能保证不让葡萄汁的浓度有丝毫的稀释。我们庄园的泥土是培养葡萄的最理想的泥土,在葡萄树树龄达到70年之后才会被移植。摘下葡萄后,首先要在水泥的大桶里发酵,然后将上品的葡萄换入新的橡木桶里,存放二十二到二十八个月,再在每桶里放入五个新鲜蛋白用于澄清酒水,最后,才能得到最珍贵的葡萄酒。
特伦斯.阿诺德一直以此为自豪,并发自内心地认为:如何做出更好的葡萄酒,这将是他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
“哎,”想到这里,特伦斯.阿诺德有些痛苦地地摇摇头,“我的葡萄啊,我的葡萄酒啊,我,我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啊!”
他的妻子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拥抱之后,特伦斯.阿诺德的精神好了一些,他习惯性地走出庄园,慢悠悠地走向了自己庄园附近那最大一块的葡萄地。
按照之前大清洗、大灭绝活动的标准,在消灭了所有进化植物之后,应该是要用水泥将所有的土壤都封起来的,以免隐藏的进化植物生根发芽,造成危害。
但是,特伦斯.阿诺德并没有这么做。他不想用水泥毁了这片土地,毕竟,在过去,这片地里产出的葡萄是最好、也最适合酿造葡萄酒的,无论是盐碱值,还是土壤成分,还是所处地带的光照程度,都非常完美。
土地对于农作物的生长加值非常高,尤其他做的还是高端葡萄酒。因此,任凭当地的自卫队好说歹说、还试图强行操作,他就是不同意用水泥封地。一段剧烈的冲突后,他打着保票说自己一定会小心、有什么问题就及时报警,最终才逃脱了水泥封地的步骤。
即使如此,看着这满园的荒地,心痛感依旧又一次地,从心中浮了上来。
他的葡萄,他们培植了无数代、最适合酿酒的葡萄啊!
他以后还能酿造我的葡萄酒吗?
他以后还能做这份他深深爱着的、愿意为之奉献一生的事业吗?
走着走着,在满目的荒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特伦斯.阿诺德悚然一惊。他在原地看了半天,没有看到什么动静,这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走近。
难道,这是,葡萄苗?
对葡萄的生长无比熟悉的特伦斯.阿诺德,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植物的类型。
这是一株没有被大清洗、大灭绝干掉的葡萄苗子——或者是在被清洗掉之后,又顽强长出来的小苗。小小的的绿芽,颤颤巍巍地立在那里,恍惚间特伦斯.阿诺德竟然觉得它正在瑟瑟发抖。
难道,这是,进化植物?
特伦斯.阿诺德猛地一惊,无数惨死在进化植物之下的案例流过心头。
特伦斯立刻掏出手机,打算按照那洗脑一般的宣传标语中说的一样,遇到进化植物直接就报警。毕竟,在现在这个时候,对于进化植物的处理态度,一向是有杀错、没放过,无论是舆论上的宣传,还是现实上的行为,都夸张得很。
然而,虚虚按着手机紧急拨号的按钮,特伦斯.阿诺德又犹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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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生物变革:希望》
特伦斯.阿诺德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葡萄苗,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他们家族祖祖辈辈的酿造,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这段时间他的痛苦与纠结,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他年幼时候立下的志向:我想要造出更好的葡萄酒。
特伦斯.阿诺德在寒风里站了好久,站到自己腿都酸了,才取消了紧急拨号,切换到了正常的拨号盘,并在手机里翻找了半天,找出了一个联系方式,改为拨打萨尔托斯实验室的电话:
“喂,请问是萨尔托斯实验室植物学研究所吗?我是之前投资过研究所的客户,特伦斯.阿诺德。”
他的声音最开始还带着颤抖、还带着不自信,但慢慢地、慢慢地,就变得变得理智而严肃起来,仿佛这通电话帮助他下定了什么决心:“能不能,请你们派一丁点人到我这儿来,我有一个事儿,想麻烦各位帮忙解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