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遥劝着刘薇坐下,再道:“这件事,就是巧了,偏偏赶上那个书生被驱逐,满怀怨愤盯上了我,我觉得,不是丹朱小姐累害了我,而是我累害了她。”
刘薇拭泪:“兄长你能这样说,我替丹朱谢谢你。”
刘掌柜看看张遥,张张口又叹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先吃饭吧。”
曹氏起身往后走去唤仆妇准备饭菜,刘掌柜心神不宁的跟在其后,张遥和刘薇落后一步,刘薇唤住张遥。
“你怎么不跟国子监的人解释?”她低声问,“他们问你为什么跟陈丹朱来往,陈丹朱对你好,这很好解释啊,因为我与丹朱小姐要好,我跟丹朱小姐来往,难道还能是男盗女娼?”
张遥对她一笑:“已经这样了,没必要把你们也牵扯进来了。”
刘薇一怔,突然明白了,如果张遥解释因为她,陈丹朱才抓他给他治病,刘掌柜就要来作证,他们一家都要被询问,那张遥和她亲事的事也难免要被提及——订了亲事又解了亲事,虽然说是自愿的,但难免要被人议论。
张遥他不愿意让他们家,让她被人议论,背上这样的负担,宁愿不要了前程。
真是个傻子啊,刘薇眼一红,气道:“你是不是疯了,孰轻孰重啊,你这样,读书的前程都被毁了。”
张遥笑了笑,又轻轻摇头:“其实就算我说了这个也没用,因为徐先生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问清楚怎么回事,他只听到我跟陈丹朱认识,就已经不打算留我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质问我,而只字不提为什么会收下我,明明,我拿着的师祖的信才是关键啊。”
刘薇一怔,眼圈更红了:“他怎么这样——”
“他可能更愿意看我当时否认跟丹朱小姐认识吧。”张遥说,“但,丹朱小姐与我有恩,我怎能为了自己前程利益,不屑于认她为友,如果这样做才能有前程,这个前程,我不要也罢。”
刘薇的眼泪啪嗒啪嗒滴落,要说什么又觉得什么都不用说。
“妹妹。”张遥低声叮嘱,“这件事,你也不要告诉丹朱小姐,否则,她会内疚的。”
刘薇哽咽道:“这怎么瞒啊。”
“那理由就多了,我可以说,我读了几天觉得不适合我。”张遥甩袖子,做潇洒状,“也学不到我喜欢的治水,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就不学了呗。”
刘薇看着他故作矫矜的样子又被逗笑,吸了吸鼻子,郑重的点头:“好,我们不告诉她。”李郡守按着额头走进来,正在一起做绣面的妻子女儿抬起头。
“父亲,怎么又头疼了?”李涟笑问,起身给李郡守斟茶,“丹朱小姐最近可没有打架告官。”
听到她的打趣,李郡守失笑,接过女儿的茶,又无奈的摇头:“她简直是无处不在啊。”
还真是因为陈丹朱啊,李涟忙问:“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李郡守喝了口茶:“那个杨敬,你们还记得吧?”
杨敬——李涟想了想,才想起来,然后又觉得好笑,要说起当年吴都的青年才俊风流少年,杨家二公子绝对是排在前列的,与陈大公子文武双壁,那时候吴都的女孩子们,提及杨敬这个名字谁不知道啊,这明明没有过多久,她听到这个名字,竟然还要想一想。
“杨大夫家那个可怜二公子。”李妻对年轻俊才们更关注,记忆也深刻,“你还没人家放出来吗?虽然好吃好喝不苛待的,但毕竟是关在牢房,杨大夫一家人胆子小,不敢问不敢催的,就不要等着他们来要人了。”
李郡守笑:“放出去了。”又苦笑,“这个杨二公子,关了这么久也没长记性,刚出去就又惹事了,现在被徐洛之绑了过来,要禀明中正官除黄籍。”
李夫人啊呀一声,被官府除黄籍,也就相当于被家族除族了,被除族,这个人也就废了,士族一向优越,很少牵涉官司,就算做了恶事,最多家规族罚,这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闹到了官府中正官来处罚。
“他咆哮国子监,辱骂徐洛之。”李郡守无奈的说。
身为一个儒生辱骂儒师,那就是对圣人不敬,欺师灭祖啊,比辱骂自己的爹还要严重,李夫人没什么话说了:“杨二公子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下要把杨大夫吓的又不敢出门了。”
李涟灵敏的问:“这件事也跟丹朱小姐有关?”
要不然杨敬辱骂儒圣也好,辱骂皇帝也好,对父亲来说都是小事,才不会头疼——又不是他儿子。
李郡守叹气,再看妻女,神情复杂的说:“杨敬骂徐洛之,是因为陈丹朱。”
李夫人不解:“徐先生和陈丹朱怎么牵扯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