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笑眯眯转过脑袋,声线清澈得像是碰撞在一起的小铃铛:“我很喜欢它哟。”
她没有察觉的是,在碎发遮掩下,身旁少年人的耳朵迅速涌上一抹潮红,烫得厉害。
“可是啊,”江月年顿了顿,声音小了一些,却透着淡淡的决意,“等它的伤全部愈合,我应该也要跟雪球说再见了。”
客厅里出现了极为僵持的寂静。
过了好几秒,白京才愕然睁大眼睛,声音颤抖着问她:“为——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它吗?”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能把它留在身边。”
小姑娘目光有些黯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它是山里长大的狐狸啊,不应该一直生活在这栋房子里。”
江月年在很久之前,曾听说过弃猫效应。
被丢弃、背叛或虐待过的猫咪,被人捡回家后会很乖很乖,只因为害怕再次遭到遗弃,重复痛苦的命运。
在重新遇见雪球时,她立刻就想到了这个词语。
伤痕累累的小狐狸胆怯又乖巧,瞳孔里流淌出渴望被拥抱的愿望,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放肆动弹,安静地与她保持距离。
它受了太多折磨,只想找个可以栖息与依靠的地方,一个不会将它驱逐的家。
可最初的雪球全然不是这副模样。
它本应是张扬又活泼,即使身受重伤,也能龇牙咧嘴地反抗她的靠近,甚至恶狠狠地一口咬在江月年手上——那才是原原本本的它,来自山林,拥有无限活力和野性。
这样的狐狸,不应该像宠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可是,如果你们关系真的很好,它一定是不想离开的。”
身旁的少年匆匆接话,带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迫:“动物不都是这样吗?想一刻不离地和主人在一起,觉得主人就是自己的一切,如果放它离开,岂不是和丢掉它没什么不同么?”
无法否认的是,雪球真的真的很好。
总是笨拙地想逗她开心,像是拥有跟人类差不多的心思,默默守在她身边,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彼此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但也正因为重视,江月年才不希望将它禁锢在这栋人为修建的房屋。如果真像白京所说那样,雪球把她当成生命里的唯一,为了她而活——
那它自己的命运又算是什么呢?
江月年不知道。
同样让她感到困惑的,是白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