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湖上明月的清旷人间。
格子间坐久躯干会僵化,平时温水煮蛙地不察觉,一到体检或拓训就应验。一上午的攻防箭道筛掉许多体质不达标的,中餐众人都兴致缺缺,下午一顿回笼觉后,才终于好精神。
但赵聿生例外,他是即便案牍闲着也不会叫身体闲下来的人,常健身常骑马。用若愚的奚落话:老赵,我看你要是搁在古代,就是那种痴迷炼丹,一心想永葆帝业御极无穷的老皇帝!
赵聿生听去不稀睬他:你懂个屁,没有健康就没有来日方长。
若愚:呵,说白些还是为来日方长。
更深的意味和小鬼头说他是不会参透的。赵母从确诊到行将就木,那种拿化疗和进口药吊着一口气的奄奄状态,赵聿生是由头到尾旁观过来的,急也徒劳,救无可救。
他那么一个傲上天的人,顶无助的时候甚至在病榻前伏哭过,发愿假使有什么以命抵命,以魂典当夙愿的邪术,他毫无条件会用。但现实总归不是戏剧,后者就是拿来消解凡人在前者中吃到的苦的。
娘家那头也朝他叹过数回,平生只悔一件事,就是把你妈许给那个没名堂的老梆子。
阿公说:“老实讲我们也是体面门楣。当初你妈头一个中意的人也不是你爸,那人对她的好没错挑。坏就坏在我们有门第观念,不想招什么捞偏门的凤凰男。到头来回看,兴许那一步走错,兴许棒打鸳鸯就得遭报应。”
此事除开聿然知晓,另一个就是温沪远。
年轻气盛的赵聿生,对这位恩师以及领航人也有知无不言的时候,倾诉多过聆听,言毕再等对方指点迷津。
彼时赵话及此,其实只想在亡母的故友面前缅怀一下她。温沪远的重点却拎偏了,他点拨赵,门第观念在他看来一直不可取。
“婚姻是道辩证看待的实践题。完全照着大道大教条走,是出不结果的。千万张床躺出千万对夫妻,各个关起门来都不一样。嫁娶门第还是嫁娶感,看自己选择了。”
自恃的小赵:“我是不会娶门第的。”
温沪远冲他摇头,走路别总把下颌昂太高,道上处处是缺盖的窨井。
孙泠组织诸位来一楼的草坪院汇合,借着吃酒讲张()的由头,征询些关于公司建设的意见建议。
大到冠力小去申城说到底还是老派的统管风格,和温童实习过的由年轻血液聚合的工作室不同,官腔还是有的,多半时间大家都挺收着,也就这种时刻会松泛些,玩玩桌游打打扑克。
更何况赵聿生也卸了架子,出场时连领带都没打,各位更不设防了,一时间郎当歪坐,七嘴八舌地叫成一锅粥。
“那什么,我老实说一句啊,研发和拓展部花木兰太少,多少从你们行政或销售匀几个过来。阴阳中和方能稳当磁场。”有人斗胆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