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皱皱眉,不想提自己见过冲霄子的事,又加上憋了好些日子的胡说八道病犯了,顺口道:“打听打听在哪出家环境好。”
明琛和白先生听了,齐齐变色,明琛失声道:“你要干什么?”
白先生也忙劝道:“您请万万三思!”
谢允:“……”
他感觉自己实在无话好说,便只是“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屋了。这些人满脑子大事,个个胸中都有杆经天纬地的大称,称完了言语,还要称一称言外之意,一句玩笑话扔上去,也能砸飞一打鸡飞狗跳的砝码,实在无趣。
谢允认为自己跟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还不如跟着丐帮去要饭来得逍遥。
此时华容城中人心惶惶,街上几乎绝了人迹。
沈天枢却终于与童开阳汇合了,同行的还有用最短的时间调来的一支八千人驻军,他们几乎未曾停留,即可抖出“剿匪”的大旗,旋风似的刮往岳阳。
当年四十八寨也被一根“剿匪”大旗和数万人马压过境,然而剿匪旗倒了,一根游离于南北之外的匪旗却挂了二十多年。
如今,霍连涛一直以为自己是李徵第二,也想轰轰烈烈一回,谁知他们没等轰,就先烈了,并且比沈天枢想象得还要没骨气。
沈天枢本以为,霍家这些年来好歹也是跺一跺脚,地面震三震的一方势力,至少要负隅顽抗个两三日,他都想好了,到时候用重兵将霍家堡团团围住,各处放几个功夫过得去的手下护阵,不让他们突围,耗些时日而已,收拾他们也算容易。
谁知剿匪军离岳阳尚有二十里的时候,本该严阵以待的霍连涛却自己一把大火烧了霍家堡,“四十八寨第二”顷刻间树倒猢狲散了!
那些依附于霍家的大小门派,活像给大水淹了窝的耗子,仓皇间往哪逃的都有,到处都是。
大手抓不住散沙,竹篮打不出井水,他们这一跑,将这八千驻军不尴不尬地撂在了原地。沈天枢怒极,命人救了火,把一堆没来得及跑远的霍家家仆绑成一串,又将霍家堡搜了个底朝天,愣是没翻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霍连涛行动果断迅捷,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将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都带走了,除了一堆破转烂瓦,就剩下这一群下人,可见这些人的性命对霍家而言,远不如金银细软有用处,因此审起来也不费事,连刑都不用上,这些被丢下的家仆们就争先恐后地都招了。
“他们早就准备走了,前些日子,打华容来了个信使,不知送了个什么信,堡主跟着就动身去华容了。”
“可不是,我们不知道啊,还当他是要出去办什么事,谁知霍堡主他们一去不返,过了几日,又将堡中的东西清点的清点,收拢的收拢,有那机灵的人就说,这回要坏,可是后来霍堡主又让他那狗腿子大总管辟谣,说这些东西是他要送给朋友的。他亲自护送一趟,转天就回来,叫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就是他那狗腿子大总管放的火!差点烧死我们!”
“大人,您想想,谁能信堡主能连蒙带骗地把我们留下呢?再说霍老堡主也还没走啊!对了,老堡主人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突然有人嚎叫道:“老堡主烧死啦!我正好在他院里浇花,见外面着火,要去拉他,他傻啦,不肯走,甩开我的手,把自己关进屋子里,还上了锁……你说他傻成那样,一张嘴就流哈喇子,怎么没忘了怎么上锁呢?”
此言一出,便有那早年跟着霍家的老仆人坐地“呜呜”大哭,给老堡主嚎起丧来。
沈天枢给他们灌了一耳朵七嘴八舌,没想到霍连涛为了让霍家堡看起来一如既往,居然颇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将服侍自己多年的家仆甚至弟子都一起丢下了,亲哥都能留下压宅,贪狼星自诩是一位叫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跟这些豪杰们一比,“厚颜无耻上”却总是棋差一招,怎能不七窍生烟?
“大人,”一个黑衣人上前说道,“怕是咱们刚离开,霍连涛就得了信。”
沈天枢恨声道:“赵明琛明知我是奔着他去的,竟敢这样有恃无恐地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还仇天玑这个……他们真的取道华容?”
“大人别急,”那黑衣人说道,“您当时不是特意防着这手,早在华容成为布了暗桩眼线吗?那边一旦有风吹草动,兄弟们肯定第一时间来报。眼下没音讯,就说明……”
他话音没落,外面便响起一声尖锐的马嘶声,一个黑衣人一路小跑着进来,对沈天枢低声说了句什么。
沈天枢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大步流星地前去查看,只见一群人围成了一圈,马半跪在地上直吐白沫,马背上的人滚在地上人事不知,一条袖管中空空荡荡的,不知怎么少了一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