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在周身蔓延开来,彼此间粘腻的汗水渐渐风干,虽然此时并不闷热,可仍觉得不太爽利。再加上浑身乏累,每一处都有些酸痛,她这才想起来那后山的温泉亭。
漱鸢虚抬着手臂朝那头一指,慵懒道,“你抱我去那边,依着那竹篱往前走,绕过一口井,再走几步便是了。”
房相如在一片白茫茫中缓过神来,说好,然后随手拿起他宽大的衣衫往她身上一盖,将她半裹着打横抱起来。
她无力地放松着,一只手耷拉在他脖子后头,道,“你还能走过去么?若是腿软,你扶我过去就行。”
他说不用,这种时候倒没那么累了,“倘若让臣扶你,恐怕到天亮都走不过去。”他说得很隐晦,可想而知方才的经历有多么热烈。
这种时候是一定要给宰相些面子的,公主笑了笑,调侃道,“日后房相若是丢了官职也无妨,我瞧着,你这些本钱足以做个面首,也不怕没饭吃。”
他脚步稳稳地迈过石阶,身影刮蹭过竹影悠悠,轻嘲道,“臣可不是吃软饭的。若是真迫不得已,也只想吃公主的软饭。到时候,还望公主不弃,别叫臣无所事事地流落街头。”
一到夭桃亭,只见那温泉水下清澈见底,滚珠泛玉似的往上冒,旁边还有描金彩漆的衣架,上头挂着一大块锦纱,既做了装饰,又当了屏风。这里平日虽无人来,可每个月都有宫人来打扫一次,以备公主随时来别苑居住。
宰相进入池中,然后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来,嘴里不忘挪揄了几句公主很会享受,在这小小的别苑居然还有温泉可以泡。
“臣最初还只是做先帝门客的时候,家中没有那么齐全,为了省事,只能去混堂沐浴。臣还记得,汤钱五个,挠背是两个钱,梳头五个钱,若是从头到足的一套,约莫二十钱。完事后,坐在堂中吃一盏闭风酒,然后才回家去。”
他忆苦思甜地说着,拿手往她的身上哗啦着热水,然后抬掌替她按了按肩,问,“这样如何?”
她坐在池中舒舒服服地闭目,闷哼道,“力道甚好。”
漱鸢想起来什么,缓缓睁眼,伸手朝那衣架下头找了一会儿,然后摸出来个小锦盒,打开之后,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里头是一个个纱袋香囊似的东西,她拿了一小布袋置于水中,没一会儿,池中散发出阵阵异香。
房相如问,“这是何物?”
她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他怀中,随手玩了几下池水,道,“桃花,钟ru粉,木瓜花。按照《千金方》配的,可去病健体。我更爱用李花樱桃花,可惜那是女子所用,不适合你。”
房相如揽过她凝脂似的身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你一向爱这些靡靡之风。”
漱鸢一听,笑了出来,故意继续道,“这制法还难着呢。春日采百花,捣碎后,再放入玉石,钟ru,或是珍珠,仔细研磨成粉状,再与其他药豆等研磨千遍,密贮数日,再掺合进花屑混合,才可以用。”
宰相直皱眉,叹道,“竟如此费事?!你倒是活的精巧!”
“不精巧,哪里来的肤如凝脂,白皙赛雪呢?”说着,她轻轻撅嘴,以光滑的肩膀撞了撞他的胸膛,柔软碰着结实,暧昧道,“不然你以为,这些都是白白来的吗?不精心护养,怎么行。”
他垂眸,眼中深沉下来,就着池水涌起的轻飘感将她轻而易举地搂紧一些,淡淡哂笑道,“再精心护养又如何?……”
说着,他鼻尖慢慢靠近,故意刮蹭着她的脸颊,压低声音道,“……最后还不是到了臣的手里。”他语气中有几分得意忘形,又觉得倍感欣慰,有些动情地环手摸上她的背颈,欲再一吻芳泽。
漱鸢被他这般温情脉脉撩拨地有些心神不定,也不知是在热汤泉里泡的,还是因为某种难耐的情愫再起,只觉得心一下一下快要涌了出来。
她感到他的手掌所及之处散发出一种让她瘫软的力量,没一会儿,只觉得那一阵熟悉地无力感再次袭来,她呼吸沉了几分,将全部重心依靠在他身上。
他从她的身后环她紧些,轻轻拽着她的青丝向下迫使她抬头,然后将唇印在其上,辗转几分,越来越浓郁缱绻。
她靠在他的肩头,正沉醉于这种半强迫的吻,忽然不慎触及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倒吸一口气。
他为自己身体的坦诚而感到有些抱歉,从来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有太多**的人,可今日才发现好像这个错误持续了三十年,或许他比旁人需要的更多。
她有些不耐烦了,挣扎地要脱离开这ge危险的拥抱,道,“你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