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冶只得跟着江沉离开。千梧等两人都走了,才从口袋里又掏出那张选票来看。
红色的小字是血迹凝的,一眼狰狞惊悚,但捧近了细看,又觉笔锋细秀,处处都透着阿九的柔情。
他忽然想起昨晚初见阿九,阿九说或许她死得太突然太快了,以至于到现在,她都不知道那份对曲京的爱有没有消失。
千梧心头拧着一股酸,他轻轻抚摸那两行血色小字。
“曾经。”他对着那张选票说道:“我也觉得,我的画迷是世上最懂我的人。即便隔着人海茫茫不相识,我们也有神交。后来我才知道,多数人的爱意只是一阵风,会跟着更大的风跑。”
选票柔柔地摩挲着他的手指,像阿九在安慰。
千梧捏着那张选票,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咔哒一声按下了留声机的开关,把音量调到最轻。
一阵沙沙的底噪后,留声机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柔情带哑的女声。
一回玲珑淡妆,二回绿篱红桑,三回玉槲粉黛,四回香闺倚堂。
五回金纸寒香,六回雪ru桂糖,七回新台陈酒,八回举城高望。
恩泪难消,盼京年年顾九娘。
千梧听着女声低哑婉转的唱腔,即便是亡灵挟怨而唱,仍似有往日情眉浮现在眼前。她和曲京谈了一场经年的情,情了,只有她不肯走出。
千梧视线朦胧中回过头,铜铸的留声机表面光可鉴人,照出他的影。
他忽然发现影中自己的眉眼在缓慢细微地发生变化,渐渐与阿九的模样相融相消。片刻回神,影子已经完全变成了阿九温柔多情的眉眼。
留声机沙沙地响着,里面忽然传来女人低低的声音。